桌上几个男人的气场逐渐有了压迫感。黄琳琳有点害怕,她看江总。
但江总似乎更淡然:“李厂长,是不是欺负我初来乍到乱抬价,您心里清楚吧。我一新人,不比比价就等着被坑吗?新货旧货我看不出,谁价格合适我就买谁的。要不是我这个小公司没钱试水,我当然是想多交朋友,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把两家货都收了也行。”
李厂长似乎觉得他说的话过于搞笑了:“操……在我这儿,也可能让你谁家的货也收不走你信不信。我就一粗人,别跟我玩政治那一套。”
处长也跟这小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骨子里有股混横劲儿。他赶紧笑着拍拍李厂长的胳膊,唱起白脸:“谈什么政治,吃饭时候谈政治是最危险的,容易进去。吃饭就吃饭,聊聊家庭,聊聊大鹅,这肉多香啊。哎,小姑娘,你多大了?”
黄琳琳赶紧笑着回答:“今年23了叔。”
江总看了看面前的花生露,还是选择了酒,拿起来喝了一口。
“既然这样,我看咱们也别聊了。”
气氛的温度更是下降了。厂长不轻不重地摔了下筷子。黄琳琳身子一震,下意识揪住领导的袖子。
江总看看被她捏皱的袖子又抬头看她:“怕什么,他们不敢动你。”
厂长吐了口粗气:“你这话啥意思,拿我们当土匪了是?”
处长拦他:“说什么呢!咱们东北七十来年没土匪了。哪来的土匪。2025年了做生意扯什么土匪。”
剑拔弩张,桌上的某女眷也想缓和气氛,赶紧夸张地转移注意力过去:“哎你们看外面,那人干嘛呢?接受冰雪洗礼呢……哎?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黄琳琳顺着女眷的目光往李厂长脑袋后头的窗外看去。
被水渍轻微扭曲着的窗外景象里,大部分的人都行色匆匆,只有一个男人,他在窗外的路灯下驻足,微扬着头,任由被路灯染成金色的飘渺雪花降临到他的脸上。
“别说,还真有点眼熟。你眼睛够尖的。”玻璃湿滑看得不太清,男业务员凑近往外看了看。
“……这是不是内谁,内个。”所有人里,最热衷网上冲浪八卦的女业务员拿出手机一顿操作,调出一张陈年的杨广生壁咚女员工的视频截图:“看!这是他吧?”
男业务员:“是谁?”
“嗯?”李厂长也忍不住,跟着转头往外看。
女眷惊讶:“哦,我知道了!生生集团那个少东家?他怎么会在咱们这儿呢?”
大部分人即使不认识杨广生的脸,也必然知道集团名字。而杨知行是在这片土地上发家的,所以对于这座北方小城来说杨家更是人尽皆知。于是大家短暂热烈地探讨起来。
“是他吧是吧?”女业务员拿着手机给大家看让大家一起甄别。
“他怎么来伊城了。是不是要投资啊?在咱们伊城广场盖个生生大厦五的。”
男业务员很懂的样子:“不能。他要来咱们这投资,那来之前消息不早就得炸了,谁听说了?”
处长更懂:“呵,不可能的。他们集团内部现在搞成那样,他哪还有心思建大厦。”
厂里某年长男性小领导:“内部啥样?”
处长:“你没看新闻啊?资产缩水。其实就是让人合谋转移了另起炉灶,好几个门类的产业都改姓了。乱着呢。”
“啧啧!”女业务员说道:“他跟他爸水平真差老远了,就一富二代小白脸,家业到他手上迟早得败没了。”
男业务员奚落:“姐,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还操心人家‘迟早’的事儿呢。瘦死的鲸鱼比土狗大多少你知道不?”
厂长狠瞪了他一眼。
女业务员:“滚蛋。你才是狗呢。”她扯扯男业务员头上的社会玉米烫,“你个泰迪。”
黄琳琳又看江总,江总似乎也看着窗外,很难说那个眼神聚焦在哪里,有什么样的情绪,就像是单纯地放空了。
黄琳琳捅了他一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