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不喜欢与他亲近, 他将这一点谨记在心。
自从上次酒后胡来被阿烟躲着后,他就每日都想着这句话, 再也不敢忘记。
“伤势可有好些?还疼吗?”陆鹤川凝视着苏南嫣, 温声问道。
苏南嫣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故意盯着床沿不去看陆鹤川认真的目光,刚想张口像从前一般说几句戳人心肺的话,却仿佛哽住似的说不出口。
这回她的性命是陆鹤川救下的,伤口亦是他亲手包扎的,本应当被当做逆贼同党处置,可陆鹤川还是让她安然无恙地坐在忘忧宫中,连份例都未曾变过一分。
她并非不分黑白没有良心之人,就算曾经有过诸多恩怨,现在也知道不该借此再刺激陆鹤川。
“伤口要按时换药,朕来吧。”
陆鹤川见她不说话也不抗拒,就尝试着轻轻拉过她纤柔的手腕,扯开绑得笨拙的蝴蝶结,拿起一旁的金创药,一点一点地往伤口上撒着药粉,生怕撒多了会弄疼她似的。
轻柔温暖之感从伤口传来,苏南嫣顿时觉得不那么疼了,倒是清清凉凉很是舒服。
她稍稍转过头,悄悄打量着陆鹤川,只见他为了适应床榻的高度,正半跪在床边,扇子一般乌黑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只能看见挺立的鼻尖。
她还从未见陆鹤川何时跪下过,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向来只有别人跪他的份儿,没想到让他弯了膝盖之事竟是帮自己上药。
恰好与陆鹤川温柔窥探的目光相撞,霎时间苏南嫣心里一阵慌张,立刻将手腕抽回,再次盯着角落的床沿,轻咳一声道:
“皇上不必如此尽心,臣妾现在应当是百官眼中的逆贼同党,皇上这么待臣妾只会惹人非议。”
“阿烟是在担心朕吗?”陆鹤川有些意外地盯着苏南嫣轮廓分明的脸庞,见她不想搭理的模样兀自笑了,雕刻般的面容上泛起丝丝暖意,摇头道:
“无人敢非议些什么,若是有人将矛头指向宫中一个弱女子,朕也不会再留这样的人了。”
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杀伐之气与无形的威压,虽是带着笑意说的,但还是让苏南嫣听着心尖一颤,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陆鹤川向来是这般狠厉决绝的行事风格,只是现在毕竟刚刚平定叛乱,朝中未免人心惶惶,不宜太过严苛,没想到还有一条死命令是为了她而设的。
“皇上就没有怀疑过臣妾吗?”苏南嫣极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之意,昂起头故作镇定地问道。
其实她心里丝毫没有底,甚至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