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显诚心,她念了整整一宿的佛经,连茶水都未曾喝过一口,屋中也未置放冰块,只有烤人的烛火永不熄灭地燃烧着,热得汗水都打湿了衣襟,整个人虚脱地摇摇欲坠,眼前也一片模糊。

丹秋得了消息就急匆匆地来告诉太后,笑道:

“菩萨保佑,殿下一路从城门杀过来,无人能敌,那些个卫州官兵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很快就被恒王击溃了,殿下马上就要到行宫城墙下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后瞬间来了精神,顾不上憔悴的脸色和发麻的腿脚,在丹秋的搀扶下起身,扶着桌案点了三炷香,念念有词道:

“求上苍庇佑我儿,此次必将大破行宫,废了那出身卑贱之人,登上九龙宝座......”

说着,她拜了又拜,虔诚地将那三炷香奉到香炉前,正要插进香灰中时,却不知为何三炷香都齐根而断。

太后惊慌又诧异地看着燃着的香灰落在素色锦缎上,手臂僵持在半空中,顿时被巨大的恐惧和不安环绕着,忘记了该做些什么。

求佛之时断了香,意味着所想之事皆虚妄,是极为不详的征兆。

她求的是陆鹤风成功夺位,一生君临天下,难道上苍也觉得不可能?

太后惶恐地颤抖着,抖落的香灰愈发多了。

“太后娘娘,千万不可多心!”丹秋亦是瞪大了瞳仁,好在反应要快些,呸了一声后将断香丢在一旁,安慰道:

“定是着制香的师傅偷工减料,坏了娘娘的好心情!您再试一回,定是上上的好兆头!”

太后布满皱纹的双手抖得厉害,惊疑不定地任由丹秋搀扶着,双眸无神地问道:

“这.......果真如此吗?”

“恒王殿下辛苦磨炼十几载,定是会胜的呀!这只是意外罢了,不作数的。”丹秋一边拍着太后的背给她顺气,一边亲手挑了三炷最完美的香,递到了太后的手中。

“对、对,都不作数的......”太后喃喃地念叨着,伸手便要接过那三炷香。

可是,不知是她伸手的力道太大还是过于紧张,不经意间扯到了腕间的菩提珠串,只听得“哗啦”一声,手串应声而断,散落的珠子如同急雨般在地面上跳动着,刺耳的声音一下下叩击在太后的心上,将她击得粉碎。

这菩提手串是她数年前亲临江南,向茅山的得道高人求来的,全天下仅此一串,最是通灵。

那时陆鹤川初显锋芒,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亲儿子的帝位,特意心事重重地求教如何才能成真。那头发胡须花白、颇有仙风道骨的道士只是皱着眉头砸了咂嘴,将这串菩提珠赠与她,道:

“日日佩戴此珠,若是不断,则希望尚存;若是已断,则再无念想之望。”

她平日里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磕着碰着坏了大事,这么多年一直安然无恙,恒王的党羽也日渐丰满。

可是、可是,它偏偏在最紧要的关头断了......

太后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种种猜疑和恐惧,瘫软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哭喊声,挣扎着向门外跑去。

*

恰好陆鹤风的兵马已经如期而至,浩浩荡荡一大批人,在他的带领下趾高气昂地来到了行宫城墙下。

陆鹤川身着玄色鎏金龙纹长衫,负手而立于城墙之上,身影如寒梅般孤傲清冷,又如雪松般挺拔威压,让人望而生畏。

虽然只是他一人面对千军万马,可那份凛然潇洒与俯视芸芸众生之气度,却没有半分消减,反而愈加光彩夺目,衬得那队军马相形见绌。

陆鹤风不悦地拧着眉心,暗骂陆鹤川死到临头都要这样强撑着,亦是怕他那唬人的架势动摇军心,便率先嘲讽着开口道:

“皇兄,高处不胜寒,如今卫州官兵皆被我收服,沈景山亦是弃你于不顾,你若是乖乖让位与我,还可以留得性命。”

陆鹤川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浅浅地勾起一抹笑,镶着金边的长袖飘然一挥,就见禁卫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