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几乎偏执而消极的思维定势下,努力也成为了一种逃避,为了逃避这种难以消化的沮丧,姜其姝努力学习,努力在老师面前扮演一个勤勉乖巧的角色。

每次俯首在课桌间看书做题,姜其姝就会想象自己是一个渴水的人,低下头颅是为了更靠近水源地,以解燃眉之急。

一到三年级,除去那些极其微小的阳奉阴违的部分,姜其姝一直都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到了四年级,姜其姝跟着班级大部队欢天喜地搬进了新教室。这座刚落成不久的建筑外观美丽庄严,只消一眼,就能从中体会到某种深重的威压和改变。

姜其姝因此对新修的教学楼很是憧憬,仿佛踏上这座建筑的台阶、转身回望对岸的同时,自己也会变得更加成熟和自主,拥有更多和大人对话的机会,产生更多更深邃的关于人生的体会。

但这显然只是一种错觉。

和真正的大人相比,她依然手无寸铁。

升入新学年,什么都是新的,除去桌椅门窗等硬件设施,班里也相应换了新的科任老师。

数学老师是教师队伍里唯一的男性,姓段,看模样很年轻。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刚毕业没多久,中等身材,样貌平凡,神情却很严肃紧绷,眉心总是皱着一条竖纹,像眉宇间长出来的第三只眼睛,阴沉而警觉地打量着台下的学生,给人一种随时都要发脾气的感觉。

开学第一堂课,段老师就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他发下来一沓试卷,声称这都是一到三年级的基础题型,要求所有学生在三十分钟内做完,他挨个判分。等批改完毕,叫到名字的学生依次上台,做错一道题就用戒尺打两下手心,两道题四下,三道题六下......以此类推。

入学以来头一回遭遇此等严厉的教学方法,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说话。教室里静得针落可闻,每个人都埋着头当鹌鹑,胆战心惊等待自己的结果出来,再领命受罚。

姜其姝当天手掌心挨了四下,全都因为自己粗心大意计算出了错,她没好意思回家跟母亲说。

自那以后,段志兼开始变本加厉学生们私底下都直呼他的大名,以此作为其强权暴政下的微弱反抗。

皮带、树枝、扫把.....任何东西到了他的手上,都可以成为他惩治学生的工具。

上课坐姿不够板正,也可以成为他体罚学生的原因,活像军训。还有一些尖酸粗鄙的字眼,姜其姝生平头一次听。同学们数学知识学到了多少还有待考证,倒是有不少学生从他那里学会了用脏话骂人。

这样的结果就是姜其姝每天一到数学课就忧心忡忡,以至于根本感受不到段志兼的教学能力如何,因为所有精力都拿来让自己保持肌肉紧绷、坐姿标准,作出一副全神贯注听讲的模样,以防止被段志兼盯上。

某天午休,段志兼让班里一个女生跪在办公室门口,来往探头的学生议论纷纷,其他老师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劝了两句又被段志兼不留情面地打回来,便不再插手。

就算知道段志兼的酷虐本性,姜其姝路过看见此情此景,心中仍不免为之一震,惊恐万分。她不明白对方到底犯了什么错,需要面临如此重罚。

姜其姝小声询问周围的同学这是怎么了。

“说是在学校外面谈恋爱约会的时候被段志兼抓到了,卢嫣不想请家长,段志兼就让她跪在办公室门口,等反省够了再放她走。”

姜其姝听完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知道班里或年级上一直有同龄男女生之间的恋爱传闻,她也知道以他们现在的年纪,谈“爱”或许还为时尚早,那更接近于一种懵懂的试探和模仿,而非真正爱上对方。

她还知道“早恋”这两个字在老师和家长那里一直是高度关注、同时又避之不及的存在。但这不代表段志兼可以滥用职权体罚学生,明明有那么多方式可以理性教育和引导卢嫣,他偏偏选择了最不人道的一种。

对姜其姝而言,比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