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毅看着底下赢了校尉的儿子虽说脸上冷着,但是眼底到底是难掩得意之色,他也明白陛下的意思,人生在世有几人能真得逍遥?
阎家铁血门楣,如今有他,之后也有云墨支撑,这老二倒是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日后当得逍遥自在的江湖游侠,倒也未尝不可。
“臣听陛下的,日后且随他去。”
阎云舟喜武,每日便泡在演武场,苏北呈不喜欢舞刀弄枪,便日日去宫中的藏书阁,但是晚上却都会准时去李崇的寝宫蹭饭。
宁咎的意识便一直跟在阎云舟的身上,看着那个如今还满眼江湖,整日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小阎云舟,心底却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心酸,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梦想终究不会实现了。
春去秋来,一封北境被犯的折子打破了京中的平静,阎毅和阎云墨自是要第一时间回到边境,但是这一次阎云舟却在御前请命要去北境参战。
少年的热血不光在江湖也在战场,过了这个年他已经十四岁了,当年阎云墨十四岁的时候早便跟着阎毅来去北境了。
“陛下,您便让我去吧,我还没有见过战场呢,我爹说我们阎家的儿郎便当誓死护卫北疆,这一次我若是立功了,我再回王府,我爹定不能再说我说了。”
匆匆从演武场回来的阎云舟冲进御书房便求陛下,李崇微一转手,用御笔的笔杆敲了一下阎云舟的头:
“哼,人还没到战场,就先想着立功了?”
“陛下。”
宁咎看着小阎云舟在李崇的身边撒娇的模样,便想起了多年之后已经位极人臣的阎云舟提到先帝时的慕儒之情,还有那次次都想刀了青羊的眼神。
十几岁的少年郎正是想法最多的年纪,阎云舟是李崇看着长大的,知道他不去不罢休:
“好,朕便下旨着你随行,去了不可莽撞,一切听你父兄的。”
十四岁的阎云舟第一次踏上去北境的路,新奇,热血,一腔的抱负,却都在第一次真正见识过那尸山血海,万人枯骨之后变了颜色。
手中的枪越来越重,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有时是敌人,有时是自己人,八月的天气并不算很凉,厮杀了一天的战场,浓重血气冲的甚至让人觉得呼吸都泛着腥味儿,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染湿,除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便都是身边人的血。
残肢断臂,血肉横飞,阎云舟的脸色渐渐惨白,也就是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一直透支着体力去不断挥舞手中的长枪,第一次杀人的冲击在经历了大半天的厮杀之后开始变的麻木。
只是他太累了,面前的一把长刀已经快要砍在了他的面门上,阎云舟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就在他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那把刀顿在了空中,眼前那人的头被一枪砍飞,方才还是要夺他性命的死神,现在便成了一具无头尸首。
阎云舟是被阎云墨拉到自己的马上一块儿给载回营帐的,他下马的时候身子都是一栽,腿是软的,手臂是酸的,整个人的头脑昏昏涨涨,踩在地上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阎毅看了看他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这才算是放心:
“去你大帐里清理一下伤口。”
阎毅治军极严,便是自己的儿子在军中也并未优待,阎云舟来了便是和下面的将士一起睡在大帐里,而阎云墨也是后来有了官职之后才有了自己的大帐。
阎云舟腿都是软的,死撑着面子才站直了身板没有直接跪下去,大战之后,每一个营帐里的人都不少,军医不够用是很正常的。
一般小伤便都是底下的兵将之间互相包扎,有些将士也不知他的身份,看着他年纪小,便主动过来。
“你这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先换下来吧,军医都忙着,我给你包扎吧。”
阎云舟自幼习武不假,但是身上一天之间多了这么多的伤却也是第一次,但是他不矫情,人很皮实,知道军医会紧着伤势重的来:
“谢谢。”
“嗨,入了军营大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