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活捉阎云舟。”
如浪潮一般地呼喊声响彻在这片大地上,羯族和北牧的声势大震,甚至连已经很快到了随州城另一个城门口的宁咎都清晰地听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那股不安的焦躁来的很莫名,没有缘由,但就是心中踏实不下来。
还有一点就是暗玄的反应,这一路上他都觉得暗玄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头埋的很低,一句话都不出,从昨晚就有些不太对劲儿。
“暗玄,你怎么了?担心王爷?”
宁咎的声音大了一些才压过了外面那两股震天的喊杀声,暗玄忽然转头看城墙的方向,他听到了那鼓声,知道第二轮的攻击开始了。
他的心中闪过剧烈的挣扎,手无意识地按住了胸口处那几封阎云舟交给他的信,宁咎看出他的神色不对,心中那股不安持续放大:
“阎云舟是不是有什么事?”
“说话啊。”
暗玄看向宁咎,有些艰涩地开口:
“王爷几日前将几封信交给了我,让我在十日之后交给景郡王,几位将军还有你。”
宁咎的脸色骤然有些变了,一旁的杨生也意识到不对出声:
“今早王爷问我要了多一倍用量的药,会不会…”
宁咎思及这几天阎云舟的表现,心里那一抹捉不住的预感更加强烈,阎云舟一贯不喜欢大蒜素的味道,能让他吃药都不错了,他会主动多要一倍的药量?
这样很可能下面有什么是他也无法预料或者需要用药顶着的事儿。
留下信,又多拿了药,宁咎回头看了看城楼的方向,眼中有些挣扎,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昨天那人带他学骑马,带他去看山顶的景色,还有告诉他如果有危险就不要再制药的话,种种种种都像是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他闭了一下眼睛,他觉得阎云舟所说的密道和退路有水分,随后当机立断出声:
“你们去城外,我回去一趟。”
暗玄立刻开口:
“宁公子,我陪你回去,张慎,这是王爷留下的信件,八日之后务必交给信件上的人。”
张慎是随州副参将,从前是阎云舟的亲卫,暗玄确定他绝对没有问题这才交付信件,随后立刻看向宁咎:
“宁公子,我知道一条近路能到王爷所说的密道口。”
宁咎看了他一眼,暗玄从阎云舟交给他信件之后心中便总是不安,他知道阎云舟做事喜欢有备无患,更何况他身系北境安危。
但是这一次他就是觉得不安心,所以他在阎云舟出去的时候偷偷翻了一下他放在房中的地图,这么多年这是他是第一次背着阎云舟做这样的事儿。
此刻北牧和羯族的兵将已经兵临城下,伍哈斥下令冲城楼放箭,阎云舟暂避到了城楼后方的门中,李寒已经带兵准备撤回城内,等待羯族最后的进攻。
虽然是晚上但是随州城门内外火把通明,门内的守将已经按着阎云舟之前画的阵法排列。
大股的部队此刻也已经陆陆续续地撤出城外,阎云舟到了城楼的最高处,这就是他留在这里的意义。
他不走,伍哈斥才会相信他们死守随州,无数的箭簇冲着城楼而放,城楼内已经布置好了机关,阎云舟拉了启动机关。
冷眼看着伍哈斥,城楼上方的投石机启动,大块儿大块儿的石头落下,他在给城中的将士争取离开的时间。
阎云舟和伍哈斥的目光隔着无数火光对视,阎云舟神色冰冷,却不见慌乱,他这样的神情更加让伍哈斥想起了从前无数次的对战。
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紧不迫,他就想看到城破后阎云舟会是什么样的神情,他想要在这张脸上看见慌乱,恐惧的神色。
李寒带兵撤进了城内,随州城门艰难地被关闭了,而此刻羯族和北牧的重甲车也已经推了上来,粗壮的圆木一下一下撞击着已经松动的城门,整个城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雪地,血腥味浓重的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