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回答轻极了,顾玉宁沉重的眼皮合上,不安地趴在沈逸怀中睡去。

真希望醒来,他能够真的见到爸爸……

黑暗中,顾玉宁认为沈逸的出现是他做得一场美梦,一场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美梦。

门口。

沈温许站在原地,整个人平静得有些不正常,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还在注视着顾玉宁。

他没有想到,当暗室的门打开时,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顾玉宁在恐惧着,也在挣扎着,沈温许不清楚他是在害怕什么,但总归,有他一份。

“把项圈解开。”

沈逸冷冷说道,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项圈应该用什么方法打开。

“沈温许,你是真的该死。”

这是沈逸在沈温许走到他面前时,说得一句话,而他话中的人则没什么表情,在用指纹打开项圈后,平静地反问:“那你呢?”

如果对顾玉宁做出这种事情的我该死的话,那你呢?

几乎变相囚禁了顾玉宁一年多的你呢?应该下地狱吗?

沈逸没说话。

他只是抱紧怀中单薄的少年,一步步离开黑暗窒息的这里。

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在道路上飞驰而去。

车上。

沈逸面前的隔板已经升了起来,他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少年,耳边不断萦绕着沈温许刚才反问的那句那你呢?

我?

沈逸镜片后的眼睛微垂,他想说什么,但之前他对顾玉宁所做过的一切全部浮现在他眼前,有比沈温许还要过分的,有让顾玉宁恐惧异常的,也有现在想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的。

每一桩每一件,都是构成顾玉宁刚才自毁行为的原因。

这是沈逸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他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想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怎么默许了江之酌的提议,把顾玉宁关在没有任何光亮的卧室里,整整三天。

期间除了水和必要的食物外,他们什么都没有给顾玉宁提供,只为了让他乖一点,再乖一点。

沈逸不懂。

他是怎么舍得的?

那个时候的他,为什么也把顾玉宁当成是沈温许的替身,不断折辱、??调?教???的呢?

他想不明白。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全在沈逸面前回放,在回忆到顾玉宁恐惧着黑暗、不断不断绷紧颈间那根绳索时,沈逸呼吸一窒,整个人仿佛被放进硫酸池里,从里到外,一点点被腐蚀个干净,“玉宁……”

他轻叹了声,低声道。

被他喊到的少年眉头微拧,手指紧紧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开,没有安全感得可怕。

“爸爸错了,”沈逸看着他,“宝贝原谅……”

语气一顿,沈逸不说话了,他怎么都说不出让顾玉宁原谅他的话。

怎么能原谅呢?

他都无法替顾玉宁原谅自己,又怎么能奢望顾玉宁原谅他。

还是别原谅了,不然……沈逸会愧疚死的。

内里腐烂透了的疯子,第一次感受到爱是种什么滋味。

沈家。

晚上十一点的这里仍旧灯火通明。

三楼。

江之酌在听到声响时,眉心一动,他看了眼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的聊天界面,起身去到窗前,安静看着沈逸下车,走向另一边把顾玉宁抱了出来。

车边,沈逸抱着顾玉宁有所感地抬头,直直和高处的江之酌对视,两秒后,才沉着脸收回视线,大步迈进家中。

许是暗室带给顾玉宁的恐惧感实在是浓,直到回家的第三天,顾玉宁才醒过来。

沈逸就在他床边,周身的温柔和优雅已经被沧桑代替,他握着顾玉宁的手,低头亲一下,才轻声道:“宝宝,再不醒来的话……爸爸就要崩溃了。”

迷蒙中,顾玉宁皱了下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