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很慌,也很乱,他抖着手抓住林纸墨的手腕,想要告诉他自己没有做那些事情,但他还没有说出口,就听林纸墨道:“我知道。”

“我知道玉宁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那些全部都是苏遗骗人的,不是吗?”

“是……”吗?

就连顾玉宁都不敢肯定,他抬头望向林纸墨,张口,却被他捂住了嘴巴。

林纸墨漆黑的瞳孔落入他眸中,里面蕴含着许多顾玉宁看不懂的情绪,林纸墨低哑地说:“我相信玉宁。”

“……”

顾玉宁所有的解释,全部被堵了回去,他快喘不上来气,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有眼泪在睫毛轻扇着时,不断往下掉。

一颗接着一颗。

像珍珠。

模样漂亮的少年粉着眼皮,红着鼻尖无声地哭着,单薄的脊背在颤。

身后的病房门前,站着他此生最为在乎,却又最为恐惧的父亲,而面前,则是他暗恋了……快十年的哥哥。

怎么会这样?

顾玉宁不知道。

林纸墨捂在他嘴巴上的手松开,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的“玉宁”,许刃在喊他。

顾玉宁只能回头。

他无法确定,刚才苏遗说得那些话,许刃究竟有没有听到,但不论是听到还是没有听到,顾玉宁都只能装傻。

他“嗯”了一声,含着细微的哭腔。

许刃手指撑着墙面,一步步走到顾玉宁面前,男人宽大病号服下的手腕瘦得可怕,他轻轻摸了摸顾玉宁的头发,“玉宁有想爸爸吗?”

顾玉宁没有出声。

许刃好似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说着,“爸爸有想玉宁,一直都在想,也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玉宁。”

许刃说:“自我跳楼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不应该寻死的,我应该紧紧地、紧紧地握住我们玉宁的手,永远和玉宁在一起……”

话落,顾玉宁的手被许刃冰凉的手指牵住。

很冷。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许刃不是一名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尸体一样。

顾玉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全身一抖,许刃好似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他没有问顾玉宁哪来的钱给他做手术,又为什么会在他的病房门前跟两个男生拉拉扯扯,以及,苏遗口中说得“恋父癖”,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刃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拉着顾玉宁的手,一步一步回到那间他住了很多天的病房,并在林纸墨想要一同进来时,关上门,将所有人都拦在外面,只剩下他和顾玉宁两人。

·

室内昏暗。

一丝明亮顺着拉起的窗帘处照射进来,落在窗台摆放着的鲜红玫瑰上。

一张大床摆放在卧室中央。

床上,漆黑镣铐扣在少年雪白的脚踝处。

随着他不时的动作,缓缓晃动,锁链与锁链之间发出清脆地碰撞声。

顾玉宁颤颤睁开眼,在看到这一室的昏暗后,便知道自己仍旧没有逃离这里,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般,躺在床上,被镣铐扣住脚腕,等待着未知猎人的宰杀。

唯一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还活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顾玉宁望向房间上空,双眼空洞,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究竟多少时间了,只知道日出又日落,不论他怎么挣扎、尖叫、崩溃,都没有任何人出现。

他好像永远被困在了这小小的一隅。

但最恐怖的,却远不止于此,而是房间里无数个面对着他的摄像头。

微弱的红光闪烁。

顾玉宁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直上直下,舒适却没有版型,他躺在酒红色的床上,脚边就是柔软的薄被。

顾玉宁脑海中一直回放着他来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