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黄的朝阳落在玄青的衣袍上,镀了金似的璀璨,傅至景反手哐当将门关了,大步朝孟渔的方向走去。
孟渔看他一步步逼近,瞪圆了眼,“站住!”
傅至景的脚步果真停了一瞬,继而更加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奔向孟渔,张开双臂连人带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孟渔挣扎得厉害,带着哭腔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走......”
傅至景没有说话,只执着地捧住孟渔的脸吻了下去,尖利的牙齿磕碰到唇肉,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孟渔心脏狠狠跳动一下,重力推开对方。
傅至景三两下站稳,扬起带血的唇角快意道:“我碰了你的血,你推开我也于事无补了。”
孟渔本就还在病中,被他这番近乎是疯狂的行径吓得呆住,片刻后,眼里迸出泪来,喃喃道:“你就不怕、不怕......”
傅至景缓步上前,坐在榻上,他握住孟渔滚烫的手,将泥娃娃放了上去,“你看。”
孟渔推不走执拗的傅至景,事已至此,只好抽噎着低头看他送出去的礼,只见原先两只胖乎乎的白面娃娃脸上多了些拿朱砂染上去的红点点。
他眨一眨眼,泪滚下来,想起从前天桥底下有个得了麻风的乞丐,面颊都是流血的红疹子,大家叫他麻子李,对其避之不及。
孟渔一见着“上了妆”刻有他名字的泥娃娃,仿佛借此预料到自己的以后,捧着脸害怕地哭道:“我不要当麻子渔。”
傅至景抓住他两只手往下拉,看他哭得泪津津的脸,忍俊不禁,“你若是麻子渔,我便是麻子景,我们往后做一对麻子夫妻,如何?”
见傅至景居然还有心情说笑,孟渔气不打一处来,可心里的恐惧却莫名地消散不少,他抽噎了下,“你原本不必如此的。”
“可我乐意。”傅至景用指腹擦走他面颊的热泪,“孟渔,不要再推开我了。”
孟渔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可是你跟我都会变成丑八怪。”
他还在发热,烧得两颊红通通,傅至景看不够的喜欢,眉眼含笑地哄他,“我倒觉着左看右看,还是一如既往的俊俏。”
孟渔半信半疑,“我脸上真的没有疹子吗?”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块红点,“可我身上已经有了。”
傅至景一怔,只见捂得瓷白的小臂上真有一小点红印,他琢磨了会,沉吟道:“像是蚊虫叮咬的。”
为了让孟渔安心,他复拿起泥塑小人抵在脸颊,“就算真是疹子,别怕,有我陪着你一起。”
孟渔嫌弃地将麻子泥人放到一旁,想到傅至景不顾安危进来见他,心中既喜又忧,嘟囔道:“你是皇帝,臣民若知晓你染病......”
“知道如何,谁敢当着朕的面说朕和你一句不是,那便是大不敬之罪,朕摘了他们的脑袋。”傅至景不以为意地说,“等哪天你跟我都丑到无法见人,我们就找个清幽之地了此残生。”
麻风病不会当即叫人毙命,多则十年,少则二三载,傅至景仍有时日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去择定新的储君。
孟渔破涕为笑。
傅至景搂着他躺下来,待他将要昏沉睡去,低吟,“孟渔,再信我一回吧。”
孟渔眼睫微动,只伸手揽住了傅至景的腰腹,慢慢地将脑袋埋进了温热的颈窝里。
一觉睡到黄昏后,傅至景从所未有的舒心,一次都不曾惊醒。
待睁眼,怀中人的身躯似乎不再滚烫,傅至景喜出望外,唤来张太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张太医抚掌大笑,“烧已然退了,眼下看来只是受凉受惊才引起的高热,所幸是虚惊一场啊。”
孟渔伸手,“可是我起了疹子......”
再捋起袖子,哪里还有什么红点点,还真被傅至景说中了,想必是蚊虫咬出来的痕迹。
福广乐滋滋地朝天一拜,“天佛祖地菩萨慈悲心肠,叫有情人逢凶化吉,不枉奴才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