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裴公子相助,士子们都劝回了荟芳馆,击鼓鸣冤的那位老人让家属带回,围观的百姓们也都让散了。”
明德帝听罢颔首,算是认可他的处理,“今儿辛苦你了,下去歇歇罢。”
明着赶人,盛环颂没法硬留下来,只能遵命告退;临走时瞥了眼跪得笔直的裴明悯,用眼神暗示对方别较劲。
谋得此身,才可谋来日。
殿内只剩二人,明德帝唤内侍搬来一把马扎,就在裴明悯斜前方坐下,说:“你倒是和你爹一样,很会把控士林风向,引领那些年轻士子的思想,让他们以你为首。”
这是裴氏的立身之本,但裴明悯不这样认为:“回陛下,引领大家的不是我,是圣人的道理,是这世间颠扑不破的公义。”
明德帝不喜:“说这些套话就没意思了,朕没工夫多听。”
裴明悯坚持:“陛下不信,我信。”
“你信?”明德帝笑了笑,笑声落下便是寂静。静默一刻,他又说:“像你爹那样做事不好么,给大家都留有余地,不必彻底地撕破脸,让彼此难堪。”
裴明悯反问:“有余地吗?臣以为没有。”
明德帝说:“怎么没有?你爹隐忍多年,朕都明白,都记着,你又何苦来争这三年。”
裴明悯伶伶地看着皇帝身后燃烧的烛枝,“一朝一夕尚争得亟亟,遑论一千余个朝夕?”
君心难测,朝舍怜惜,暮成厌弃,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