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结束之后,晏尘水拿到画押的证词就走。
顾莲子送他出去,一面问他:“你爹怎么说?打算什么时候上疏?提前通个气,我们这边好配合带人证面圣。”
晏尘水顿住,“我还没告诉我爹。”
顾莲子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说,“什么意思?合着你在耍我呢?”
“我没有耍你。”晏尘水眉头紧皱,“我说过我就是我,我要干什么,不会把我爹搅进来。”
顾莲子气笑了:“行。那我就看看,你不借你爹的权,不借侯爷的势,能不能撼动贺鸿锦一根汗毛。”
晏尘水和他话不投机,不多说,径自回家。
回到家中已入夜,主屋漆黑一片,他爹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大抵要在御史台留宿。
他应该感到失措,却莫名松口气,随后如常烧水沐浴换药。上床躺了半宿,实在睡不着,爬起来点灯翻那部卷了毛边的《大宣律》。翻了几页,便被重重合上。
一声厚重的闷响落下,窗台明月朗照,屋宇万籁俱寂。
晏尘水忽然想起他还是总角孩童的时候,常去孟奶奶家里找她玩儿。偶尔碰上孟爷爷休沐在家,就有了听老人读书讲书的机会。
“荀夫子说,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人区别于草木禽兽,就是因为人知礼仪,懂道义,能辨别善恶。若为人但不遵礼义不分是非,那与禽兽何异?小尘水,你明白你要做个什么样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