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明知是梦境重现,不再似当时不知所措,却不知怎地,难以自抑地垂下两行泪来。
脸颊上忽有绵软的触感,如指腹一般拂拭而过。
顾横之猛地睁开双眼,就见灰白的指尖在眼前垂落。
“娘!”
君绵依然躺着,但眼皮半睁,嘴唇翕动,竟是醒了。
顾横之松口气,忙端起一旁茶几上的陶壶。摸着尚是温的,就倒了杯水,用小匙一点一点地喂他娘喝下。
君绵润过嗓子,勉强发出细细的声音:“何时到的?”
“前天,三十晚上。”顾横之仔细地看着她,生怕哪里有什么不妥,又想到躺久了难受,“要坐起来吗?”
君绵的面色却很平静,她点点头,再问:“上一餐吃了没?”
“吃过了。”顾横之将她抱起来,在床头放足靠枕,才让她靠上去。
母子相视一刻,他眼中再不见泪意,只余伤心:“儿子回来晚了。”
“不晚。”君绵抓着他的手臂,把人上上下下地看遍,声音亦蓄出一丝力量,“你在西北做的事,王义先都在信里告诉我了。他说你身先士卒,不畏艰辛,凡你带过的兵,都很服你。”
“我儿英勇,无愧于先祖,无愧于百姓。朝廷没有给你匹配的嘉奖,但在为娘心里,你已经做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