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感到骄傲。
可今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突来的疼痛让裴明悯也下意识抬起手,想要盖住那侧脸颊。回过神后,指尖滞在半空。下一刻,他强迫自己放下手,摆回头颅正视自己的父亲。
“父亲说没有,我就相信父亲不会这么做。”
“但是,”他咽下口中的腥气,“您的一些政见我依然不能苟同。”
“奏请大开捐纳,纵容冗官,以未来的赋税换现在的进项,是竭泽而渔。欲送沙思谷回南越,摘走奴隶们能够翻身的胜利果实,让他们长期深陷战乱之中,实在伤天和、损人文。”
裴孟檀退后半步,雨水自他的官帽滑到额头,再向下流淌。
他没有去擦,只是看着自己儿子,再三地确认:“这就是你一直想说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失败?”
裴明悯抱圆双臂,如同向长官进言一般,叩首道:“这两条进言都尚未落实,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儿子恳请父亲三思。”
裴孟檀失望透顶,反复地摇头,最后说:“你既打定主意,不把我当作你爹,也罢,也罢。”
他转过身,冒着雨大步离去。
裴明悯望着父亲的背影,静静跪在原地,没有再申辩或是挽留。半晌,才低下头。
一点两点,不知雨还是泪,落到湿润的青砖上,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