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摇头,“喝不得。”
“那就还是以茶做酒。”嬴淳懿俯身,同时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放了一只盖碗在他面前。随即挥袍坐下,扬颈先干一口。
贺今行端起茶碗,杯壁尚温,遂揭盖向前一送,也饮了一大口。
嬴淳懿喟叹一声,说道:“你想动税制,但现在的田、商、户三税并行,自太祖时期施行至今,所造账籍庞大而混乱,难以理清脉络。隐匿田亩偷逃税赋一事上,虬结其间的势力又是盘根错节,不伤根而只修剪枝叶,依然是治标不治本,恐怕难以改变现状。可你若想动其根本,谢延卿曾就这些户政之弊向陛下进谏,结果是什么你也知道。”
“难道陛下当真半点不知这其中的曲折?难道朝堂上的这么多人也不知症结在哪儿?”
“我有爵禄,有公主府遗产,清查田亩与奴役之数,我不敢保证自己绝对干净,但也绝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但这满朝文武,就拿昨日的廷议来说,有几个人为官清廉,持家节俭?而不是出身世族,家有良田上万,奴婢身契成箱?”
“你动税制的想法一旦透露出去,不论陛下怎么想,首先这些人就会自发地阻止你。更何况你并非户部官员,光是不得妄议他部内事一条,就能把你拦在之前。”
贺今行说:“这不是户部一个衙门的事,这是关系整个朝廷的事。你也知道积弊已久,这只是其中一项,还有其他,不是户部官员,不是工部官员,不是吏部官员,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衙门弊病丛生,也不加以提醒、劝诫、挽救吗?按大宣律,布衣亦可谏刺皇帝,我以奏本上谏,没有人可以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