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攻守异形,城池失而复得,却没有让将士们感到多少喜悦。
周碾脱了甲靠墙而坐,随着伤口隐隐作痛,那种置换处境的错觉延迟而来,填满胸腔,令他感到无法轻易平复的难过。
这一夜的屠杀,是否就像往日西凉人屠杀他们的同胞一样?
他并非对这些敌人动了恻隐之心,只是终于不得不接受,他的生活因战争彻底改变。那些安宁和平的日子,濡慕的亲人,仗义的朋友,没来得及实现的愿望,都再也回不去。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裹紧他娘做的夹衣,不住泪流。
“男子汉大丈夫,流什么马尿?有仇就去报,多砍几个西凉狗,还能挣得军功光宗耀祖!”挨着他坐的老兵发觉后骂骂咧咧,军医过来给他治伤,他还是粗着嗓门跟大夫说:“您先给这年轻人看吧,哭哭啼啼的真让人受不了。”
军医遂看过去,周碾忙抹了把脸,摆手拒绝:“队长伤得重,还是先给队长看吧。”
说话间,朝阳破云而出。
顾横之解开裹住马嘴的封条,牵着辛苦了一夜的马儿去吃草料。伤亡名单送过来,他一一看过,用油布裹严实了放进马背上的褡裢里,再回头调整队伍。
早饭做好,面疙瘩煮昨个儿中午做的肉干,食物香气驱散了浓重的血汗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