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
顾横之便收回手,和他一起,仔细端详那因剜去一块血肉而形成的凹陷。
直到他说:“这是否算身有残缺,在不得为官之列?”
那只杯盏终于在崩溃前,被顾横之放开,掉到地毯上。
陶瓷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他替他换了好几回药,因此看过他的身体。
他知道他受过许多伤,手臂,胸膛,肩胛,腰侧,腿腹,新伤叠旧伤,将肌理分割得支离破碎。
他看那痂痕的新旧,便能往前推出受那道伤的时间,十五日、三个月、一年、两年……
再想起那些时日他所在的地方,西凉,秦甘,宣京,江南,汉中……
山河万里,烙印在他一身的伤疤里。
“不。”他看着今行的眼睛,反驳他,认真到虔诚:“很漂亮。”
这三个字犹似掷地有声,令四目相对的两个人如冰雕一般,久久不语。
直到卷着尘埃的风在眼前乱舞,贺今行才心下一颤,带着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自心底拔出一个徘徊许久的猜测。
“你是不是……”他才张口就觉得自己冲动了,还是昏了头的那种冲动。
下一瞬,脑海便被“既然昏了头,那就昏到底”的念头彻底占据。
这间静谧的内室中只有他和他两个人,无论说什么,皆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