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满手的红,到底沾过多少人的血,她忘了。
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抻直了身体,昂起头颅望着浩渺的天际。
好高,好远。好似她儿时坐在阿爹的肩头,抱紧阿爹的脖子,在两根桅杆之间牵绳打秋千;阿爹赶在阿娘出舱来呵斥之前,扛着她说“我们阿言要飞高高”时,荡向的苍穹。
“柳大小姐。”许轻名注视着她,叫她一声,却无余话可说。
她自尽得太突然,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知淮州三年,与这位大小姐打过许多回交道,柳氏与一府二司之间的弯弯绕绕他也有所察觉。但处在知州的位置上,他从来自觉规避,点到为止,不曾深究。
而今走到这个局面,他心中复杂,不知该怜还是该叹。
却有一声尖叫和他同时响起。
刚扒着船舷爬上来的少年恰好看到女人仰面倒下,红衣在落地的一瞬间扬起又伏下,再无动静。
“阿姐!”
上一息还在笑着的柳逾言立时表情凝固,想要转头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却再不能动弹。
大雨终于“哗哗”落下,弥留之际,她陡然生出一股“天要亡我”的念头。
“阿姐,”柳从心如五雷轰顶,摔下甲板,连滚带爬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抱起来,拖着她的半身揽在怀里。
“阿姐。”他慌乱地去捂她的伤口,只摸到一手黏湿的血,那一点温热转眼便被雨水浸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