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往回赶,她年少轻狂,又有天光在手,觉得哪怕是千军万马也有一战之力。如果童枫眠有需要,她就是他手中最利的刀。

但她在路途中间,就听到童枫眠已经用雷霆手段镇压了叛乱,他的手段极其残忍,听说叛乱者的血浸透了地板,一直流到了大殿的台阶外面,墙壁上溅的血刷了三天还没刷干净,哭泣的家属甚至没法在乱葬岗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残肢和鲜血溅满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新皇就坐在满是鲜血的大殿中央,独自酌着一杯酒,鲜血溅在了他苍白的脸上,他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下面的场景,眼神冷漠。看起来既像是地狱的恶鬼,又像是冷漠的神祇。

童安说:“不可能。”

她再了解童枫眠不过了,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哪怕是在乱世中也不会轻易杀人,更别提是虐杀。他并不看重人命,只是看重他自己的标准,那一套标准应该是从小灌输给他的,像是一副完善的骨架,撑起了他整个人,保护着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她在一天后的晚上赶到了王城,被血洗过的王城寒蝉若禁,人人行色匆匆,充满了一种忌惮的惊恐。

童安的心沉了下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间熟悉的房子,隔着几米远就闻到了未消的血腥味,她脚步不停,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童枫眠正坐在院子里喝酒。

他瘦了太多,眼窝深陷,黑发凌乱,整个人的气势锋利而凌厉,远远看起来竟然像一柄染血的刀。他拿着一壶酒,旁边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堆酒瓶。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扫眼过去,眼神竟然让童安下意识地想拔剑。

危险。

如果童枫眠之前像是一个漂亮的瓷瓶,用好看的花纹掩饰着内心的凉薄,那现在他已经被彻底打破,像是破碎的瓷片一样锋利危险。

“童安?”他挑眉,“你回来干什么?”

童安谨慎地站在门口,说:“我以为你需要我帮忙。”她停顿了一下,“看起来并不需要。”

“是啊,”童枫眠说,“我把他们都杀了。”

他很平静,可是这样的平静反而是更不详的征兆。

“你,”童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怎么没回家?”

“家?”童枫眠勾唇笑了一下,“我早就没有家了。”

“真是可笑。”他嗤笑着说,“花了半辈子在找一个回不去的地方……早就回不去了,从过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回不去了。”

“一个废弃了的,荒无人烟的星球,周围全是危险的空间裂缝,可以把活人绞烂,”他冷冷地说,“那不是我的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