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咬了咬唇,指尖在裙子上?的划动起?来。天上?的雨丝也被拨动似的,乱成细麻。

“要?这么郑重么?”她暗自嘀咕。神情带着两分新奇而困惑,像一位懵懂的少女。但人间少女却绝不会像她一样,仅有那样浅的羞涩。

“阿婆,我们两个都没个长辈在这里?……还要?麻烦您来做个见证。”

晏停云请托着,面色有些红。他很擅长应对那些风霜雪里?去的事,给自己置办婚事却是头一次,青涩的很呢。

“晏先生又说?客气话。便是你不请我,我也是要?去的。”阿婆笑了起?来,又嗔怪他太多客气。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就是在一次次你麻烦我,我麻烦你里?来么,何况这又算什么麻烦。这位晏先生啊,来晴方?城许久了,却刚刚才融入人群哩。

长辈碰到小辈成婚,或许总是忍不住絮叨几句。她握住晏停云的手?,“两个人哦,脾气秉性都不一样,在一块难免磕磕绊绊。是件辛苦事,但也是件快活事。祝你以后都好。”

阿婆的手?上?有很多皱纹,像是干枯的树皮,却依旧干燥、温暖。

晏停云笑着应声。尽管那小妖总有那么多支使人的花样,也有太多奇思妙想让他措手?不及,他的生命却因此流动了起?来。不再是积满了落叶、枯枝的死水,只能在废旧的水渠里?腐烂,也响起?了叮叮咚咚的乐曲。

“气色还差些,精神气却不一样喽。”阿婆看他神情,更笑起?来。“我看最近你家里?收拾起?来了,这样好啊,猫大人会高兴,也会保护你们的。”

“我知道”,晏停云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直知道那日小妖攀在二楼栏杆上?看的是什么。

自他从地宫中一番由死得生,便能看到一些常人不能见之物。扎根在他骨肉里?生长出来,几乎将他吞没的怨,晴方?城上?的五色云霭,花树间的小小精怪。

还有屋檐上?怪模怪样的那只猫。从杂草几乎淹没它的身?子,到身?披着五彩的花衣裳,志得意满、昂首挺胸的立在屋檐上?。

人间种种瑰丽之景,他从前只疑是幻,如今才信为真?……晏停云忽而很想将这些话、这些快活事讲给谁听,却到底性子含蓄,没有讲出口?,如同一个怀抱巨宝、暗自欢喜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