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颌微微收紧,显出?一段好看的弧度。在他周身,横七竖八的散落着一地木条, 是未拼完的秋千架,他指缝间也?都是木屑, 散发?着木香。
“你为什么不生气?”妖又问他,也?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山君自有性。”晏停云笑了笑, 轻声回答。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生着一双妖瞳,狭长而殊异, 碧色如同宝石,是人?不能有的瑰丽色泽。
从他望见她的第一眼,他便?知晓她是妖。不可控的,野性难驯的,甚至是恣意妄为的、残忍的。他早有预料, 更心甘情愿。
妖凝视着晏停云, 碧绿的瞳孔泛着幽冷的光, 语带蛊惑。“我若养只豹子,它不听话?, 我就敲碎它的牙齿,拔掉它的利爪。”
“灼灼”,晏停云又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温和,“或许野兽能威服于棍与鞭,你却是妖非兽。”
“人?与兽也?没什么不同。”妖冷哼一声,笑他空抱幻想。
“不过这也?很好”,妖将指尖的血抹在男人?衣襟处,又笑了起?来,眉梢斜飞入鬓,端的是殊丽,更显而易见的张狂,“妈姆,来感化?我吧,可千万要多点?耐心。”
晏停云轻笑应声,那种轻笑像是玉雕成?的面具,牢牢的扣在他面容上,半点?撕不下来。可妖分明记得男人?跪于神像之下时的癫狂,也?识得他身上跳跃、灼烧的怨。
“你想求什么?”妖倾身过来,一下子凑的极近,带着幽远缥缈的香风。碧色的眼澄澈澈的投过来,想要望进他的眼睛。
他有多大?二十三、四?,也?或许有二十七八岁。他在眼睛还很干净,灵魂也?未变成?腐朽的气味。
自她生于混沌,被他的血与怨唤醒,从未听男人?求过什么。可她知道,从前那些祈妖者求什么。
那些人?,大多是男人?,自以天地不公、身负怨望,来求利求权,求翻云覆雨,求为祸人?间,贪婪生长成?遮天蔽日的森森巨木,比怨还多。
而他呢,当真?别无所求么……?
妖望进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有她的倒影,波心月圆,她盈盈在中央。妖瞧见了,心底也?如潮水漫过,生长出?一种湿漉漉的情绪。
祖婆啊,你瞧这个男人?。多大胆,也?多可怜……身为人?,却向我一只妖来索求情感,以驯服的姿态屈居于下。
我们,妖,从来被人?当作猎物,是被踩在黄金座下的枯骨。可他却什么也?不索取,甘心引颈受戮。多有趣……她生来贪婪,送上门来的猎物,又如何不笑纳呢。
妖笑了起?来,手指贴在男人?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她指尖残留的一点?猩红,也?反客为主的化?作红云,为他平添一抹羞情艳色。
他在邀人?采撷,邀人?掠夺。妖望着他,从腹中升起?一种渴望。她吞食了千万个兄弟姐妹才抢到他,她该像蜘蛛吐丝一样,咕噜咕噜的将他缠裹紧,然后整个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