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确实下得很大,苏知没走太远,这种路况他也走不了太远,就在医院门口附近,有一片雪松林,此时被不断落下的雪覆盖上一层洁白的外套,掩映了青翠的底色。

苏知沿着松林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从衣兜中摸到什么,拿出来发现是那盒顺手买的薄荷含片,他在酒店时拆开闻了一下,被呛得没敢吃。

顿了顿,苏知倒出来一片,静静地看着那只小小的白色含片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仰头,吞入口中。

这个牌子的薄荷糖确实很强劲,尤其是苏知这种本来就有点害怕这种味道的人,简直是什么生化级别的武器。

刚一入口,唇舌间就被清凉占领,过度的凉意和薄荷特有的味道沁染了每一寸碾磨,过度的刺激带来痛觉,口中弥漫起辛辣。

苏知的眼眶迅速地红了,眼泪滚落下来。

不知道是回想很多和谢疑的往事,看到很多个谢疑的幻觉,却从来不会回忆起最后的那一个月。

直到今天,迷雾被狂风彻底吹净,才不得不面对。

是他的潜意识,一直在逃避。

苏知短暂地停下来,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大脑一阵阵发胀。

又是一滴眼泪落下来。

没有来得及落到地上,就在半空中凝结成小小的冰晶,落到他的围巾上,像细碎的钻石。

……

这片雪松林占地面积不小,苏知走走停停,越走越深。

刚落的新雪质地松软,“噗通”一声,跟在他身后的总助不慎摔了个跟头,苏知一回头就看见他以倒栽葱的姿势落在雪地里。

“……”

苏知被这动静惊醒,转过身去扶他站起来。

苏知:“不好意思,我们回去吧。”

他看了下身后踩出的脚印,雪好像没有刚才大了,他们踩出的脚印还能短暂地留存,长长地连成串蔓延在路上,从深刻到浅淡到消失。

总助灰头土脸地拍掉自己身上的雪:“哎,行,是该回去了。雪再深点鞋子都要踩透了。”

他说:“您可别冻到了,要是生病了,老板又要担心得休息不好。”

他见缝插针地替老板表了下衷情。

苏知像是被他逗到,弯了下眼角,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笑,他心想谢疑能捡到这种助理运气也挺好的,说:“嗯,我知道。”

两个人又往回走。

一来一回花了一个多小时,才重新回到医院大门。在他们返程的途中,雪越来越小,走到医院大门时,只剩下零星的雪花。

这雪说下,一个早上的时间就下成暴雪,像是要把人淹没窒息,但说停止也就是一小会儿的事。

来去都很匆忙。

苏知仰头看了看,觉得雪色止息后,天色亮了些。

说来也奇怪,他的眼泪中途就不掉了,他没有自己以为的掉了那么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