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适宜地躲开了他的视线,主动去和司机搭话,假装没有察觉他因这番话引起的变化:“能把我放在路边吗,我自己回去就好。谢谢。”
司机为难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周敬云一眼,缓慢放下了车速,却没停下。周敬云冰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也并不敢擅作主张,就这么随便放走沈嘉玉。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来。
沈嘉玉抓着座椅边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伸手去勾靠近自己一侧的车门。周敬云脸上表情变了变,猛地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拉,扭头喝道:“停车!”
司机瞬间被他吓得一脚踩了离合,将车停下。沈嘉玉缩在他怀里怔怔抬起头,看见他聚满了怒意的眼睛:“你是不是也被施炀传染了,脑子有病?”
“……”沈嘉玉颤了颤睫,低声道,“谢谢。”
周敬云盯着他的脸,手背的血管微微浮现些许,重复数次,忽地扭头对司机冷声道:“去施炀那里。”
司机低低应了一声。
沈嘉玉垂下了眸,低头不敢看周敬云的眼睛。他微微俯下身,像是认错似的轻轻碰了碰周敬云的手,将腰弯下凑过去,用唇轻微地触碰了他一下。周敬云原本冷硬垂着的手指忽然用力勾了勾,手背青筋绷起,骤地反扣住他接触到自己腕骨的下巴,将他强迫着抬起脸来。
“别跟我玩欲迎还拒,我不吃这套,沈嘉玉。”他冷着嗓子道。
车再次启动,平稳地上了路。路灯灯光自车窗玻璃外透入,飞晃而过。沈嘉玉看着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
扣在下巴上的拇指缓慢发力,过了几秒,眼前人忽然撤了手,像是在嫌弃一件脏东西似的将他推开。周敬云一言不发地抽了张湿巾,低头擦拭方才蹭碰过他的手指,竟是连句话也懒得再提。
沈嘉玉没再去触他的霉头,乖顺地起身坐直,默默蜷缩进角落。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
抵达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从别墅外的花园望过去,屋内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沈嘉玉远远看着那副架势,仿佛一个等待自己入瓮的囚笼,坐在座椅上一时没有动静。
周敬云说的很实在,他这个时候回去,确实就是自讨苦吃。
只不过这个“苦”,却是针对于他们眼中的“沈嘉玉”的苦,却不是他的苦。
施炀那个脑子会干出些什么,简直用脚趾头想一想就能知道了。他总觉得对像沈嘉玉这样成日一脸清高的人来说,丢面子是最能折辱人格的事情,便想都不想就把他丢进人堆里供人玩弄淫辱,甚至还叫嚣谁把他弄怀孕就送一辆跑车。
他口口声声把沈嘉玉叫成婊子,实际上干得事儿却还是把沈嘉玉当成了一个有底线、要脸且有尊严的人。
但事实情况却是,他觉得沈嘉玉该有的这些东西,沈嘉玉确实全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看施炀的那些行为,甚至觉得还挺有意思且好笑的。
大约是把他停留车上的动作当作了犹疑,周敬云冷冷瞥来一眼,说:“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沈嘉玉愣了愣,冲他缓慢摇头:“谢谢你,我走了。”
他走下车,将车门轻轻关上。透过车窗的玻璃,能看见坐在另一边的周敬云面无表情的脸。沈嘉玉脚步顿了一下,安静站在车外等车开走。对方注意到他的动向,半垂的眼皮掀了一下,朝他的方向看来,嘴唇微动,似乎是和司机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眼前轿车的车轮滚动,缓慢加速离开了沈嘉玉的视线。
沈嘉玉目送周敬云的车在自己视野中绝尘而去,僵冷了许久的表情终于得到了短暂解放。他心情十分轻松,甚至压不住唇角扬起的弧度,低头轻轻笑了出来。
欲迎还拒?不吃?
他真是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男人了。
话说回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不吃这套的男人吗?
他很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遗憾地发现好像他从来没见过能拒绝自己的男人。就算是当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