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的时候倒不凶,不是会吼来吼去发脾气的那种,只是收敛其中的情绪,低低沉沉,像是蕴含着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降下来的风暴,旁人也无从知晓那风暴落下来的样子。

徐槐庭:“小满,人心隔着肚皮,每个人说的话都带着那么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遮掩,这个世界上会骗我的人有很多,但你不可以骗我,只有你......”他声音又低了些,宛若在人耳边呢语:“你得对我坦诚,因为我不在乎那些人在想什么,我不会关心他们想要什么,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了伤......可是我想知道你的。”

叶满收紧手指,似懂非懂,心底却有些奇异的情绪溢出来。他无从分辨,更不知道怎么应对。

徐槐庭继续道:“你可以对任何人有所保留,对任何人隐瞒自己,但对我......你要告诉我你的感受,你的想法,遇到麻烦也要......”

他停顿住,“怎么没声了,你不会是在哭吧?”

沉重紧绷的语气倏然消散,变为一种隐含无奈和头疼的情绪。

“没有。”叶满回道。

隔了一秒,抽了抽鼻子:“但快了。”

徐槐庭:“......”

“我现在没法抱你,”他不得不哄道:“别哭了。”

“呜呜呜哇哇哇”

徐槐庭:“.......”

系统:「......」

谁家水壶烧开了?

叶满从来没哭得这么难听过!

他一边哭,一边坚强的从走调的嗓子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把自己最近遇到的问题告诉了徐槐庭。

徐槐庭这下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左一句“micio”,右一句“caro”的哄着。

叶满其实没太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没绷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哭了。不过他习惯于控制自己,懂得凡事不能太过,往常就是跟人卖惨装可怜,也会控制在一个刚刚好能引起人怜悯,却不至于让人觉得他太可怜,心理承受不了,不如两眼一闭不看不管,这种直接把人吓跑的程度。

所以他比徐槐庭想得还要快地调整好了情绪,没叫他哄两句,自己就调理好了。

一个刚刚好招人疼,却又不会让人厌烦的程度。

这回却不是套路了,完全是本能的技巧。

叶满捧着电话,鼻腔很重:“那我以后都不骗你了。”

“但是我习惯不好,一时改正不了。”

徐槐庭舒口气,提起的心放下,“我会监督你,骗我一回记一笔,回头再找你算账。这次的,先给你记上了。”

从这次就开始了吗!

叶满紧张又忐忑的问:“要怎么算账?你不可以打我。”

“放心,不打你。”徐槐庭回道。

电话那边的声音莫名变得嘈杂起来,听着像是从室内走到了户外。

徐槐庭又跟他说了几句,说让他不用总想着哄别人,让他试着跟家里人吃饭的时候随意点,想说就说,不想说话的时候沉默就行了,才挂断。

叶满对此满心怀疑,但再这样下去,他脑细胞都要死没了,便决定试试这个提议。

黎明时分,半梦半醒间,床侧凹陷下去。

“小满。”

他好像听见了活祖宗的声音。

但怎么可能呢,对方不是在国外吗?

叶满刷地睁开眼自然什么都没看见。

一个沾满寒意的怀抱从背后拥住了他,徐槐庭疲惫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我,别怕。”

叶满飞速眨着眼睛,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徐先生......?”

“嗯,”徐槐庭从身后把他搂进了自己怀里,“我一个半小时之后去赶飞机,就抱一会儿。”

叶满僵持了会,身体渐渐软化下来,让自己窝进了他怀里。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