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这快要入睡时,忽听院中嘈杂起来。辛弈还困乏着神,只听一少年在院中高声跋扈道:“怎么?本公子还进不得他的院子了?”

辛弈翻了个身,就听这人继续道:“王宫里都没这么多规矩!今日本公子偏生要看看赤业,你敢拦!”

曲老仍挂着笑,只道:“大人未归,不敢怠慢炆世子。”

辛炆要比辛弈年长三岁,闻言眉梢一扬,先沉了脸,“本公子自打出生以来,还未被谁在京都的地界上叫一声炆世子。那这不大不小的京都里,还有谁配曲老叫声世子爷?”

“世子爷自然还是世子爷,炆世子也坠不了世子爷的尊贵。”曲老笑呵呵的道:“这是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情,世子爷可千万别上心。”

辛炆正欲发作,眼角却见那窗沿上趴了个昏昏欲睡的少年,模样温润雅致,眉宇间存几分天真质朴。他心下一转,已经知道这是谁了,面上却纹丝不动,只用手指着那人,道:“这人都入得了平定王的屋子,本公子却入不了平定王的院子。曲老是不是老糊涂了,尊卑礼教也分不清了。”

曲老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只道:“既然是平定王的屋子,那自然不是寻常人能入的。只是我家大人心思不同旁人,就是让寻常人入了,那也不是甚么大事。炆世子瞧这天儿毒辣,您打这一直站着也不算事,不如老奴引您去旁院里坐坐,您愿意房梁上坐着大人也不会过问。”

“今儿天气好着呢,本公子一点儿也不热!”辛炆冲辛弈抬了抬下巴,道:“你出来。”

辛弈见他誓不罢休的样子,心下叹气,慢吞吞的走出来。

辛炆推开曲老,拽着辛弈就往后边去,哼了一声道:“本公子可是你家大人的客人盛情相邀来的,你还拦?去马场,本公子要看赤业!”

他们虽是堂兄弟,长得却并无相像处。辛炆常年养尊处优跋扈惯了,不挑眉也是一副张扬嚣张的样子。拉了辛弈一路,将他看了几眼,先冷笑道:“你谁啊?”

哑巴自然是回不了话,辛弈只微笑了笑,笑容腼腆。

“京都哑巴就一个,还是前两日凑出来的新鲜人物。辛辛弈是吧?归京了怎么不去秦/王/府/坐坐。”辛炆说着抬手拍了拍辛弈的肩,他比辛弈高些,就这么勾着肩哥俩好的往前走,道“一直窝在阎王后边算什么事?你又不是他儿子。我父王前几日就在念你名呢,不过今日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本公子才来瞧瞧。柏九这个疯子没怎么你吧?”

辛弈还是只微笑,神情不变。他大哥在京都还不是万人迷,和秦王的宝贝疙瘩做不了多深的交情。这人来客套是情理之中,但扯着他父王哥哥们不放,就让人烦了。

“你回来两日了,还未见圣上。柏九如今盛宠无限,开了口是举手之劳。”辛炆抬手将头顶的柳条拨开,嗤笑道:“可他只字不提,将你圈禁府中。虽然如今不比当年,你好歹也是燕王的儿子,他如此行为,你就听凭处置?”说着他揽辛弈肩头的手收紧了紧,道:“我们可是堂兄弟,你若是想出气,本公子定当相助。这京都嘛,在圣上面前,还没谁能越得过本公子去。”

这垂柳的旁边就是书房前的池,辛弈闻言酒窝旋的更深了,一双眼感激地望着辛炆,停下脚步。辛炆也停下来,在他真挚仰慕的目光中松开他,语重心长道:“都是圣上的亲孙子,不能让个区区二字王糟蹋了。”

辛弈赶忙抬手掩住眼,感激将泣。辛炆皱皱眉,道:“你可别哭上了,这么诶,你退什么!”

辛弈摆手意示自己无碍,肩头微微耸动着,人在他步步靠近的途中不断后退。辛炆只觉得这么大个人了竟因几句话哭成这般模样,心里躁得烦,他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只想将辛弈拎过来说完话赶紧走。辛弈转身像是擦泪,辛炆只得绕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从指间盯着他,哪有半点感激欲泣的痕迹。

“你”

下腹猛然一重,整个人慌不及被踹得踉跄,谁料池就在后边,辛炆这么一退翻仰摔进池里,砸得水花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