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医生给他开了检查甲流乙流的鼻拭子,检查前苏琢正好收到了谢识瑜的消息,他语言苍白地敷衍完,仰头看着白色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亮让他眼前模糊,苏琢的瞳孔在光亮里扩散,逐渐失焦。

他忽然就觉得好累。

为什么?这样了还要让他回去加班?

细长的棉签捅入鼻腔的那一刻,苏琢眼睛连带着整个面部?都在酸涩发痛,眼前泛起模糊的水雾,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脑袋却被?护士锢着,无法逃离。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挣扎,起身后虚弱地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又拿着样本去急症抽血。

一瞬间尖锐的疼痛袭来,尖细的针穿入臂弯的青色血管,深红的血液通过针头缓缓流入试管,苏琢别开头胡思乱想着今天怎么?打针也那么?疼。

发热门诊唯一的好处就是抽血能走?急诊,化验结果没过半个小时就出来了,万幸苏琢只是急性呼吸道感染,不是棘手的流感。

苏琢拿了药去输液室里挂水。

“这袋挂下去手臂可能会痒,是正常的症状,挂完就会消退。明天再来挂一天,东西拿好,有事按边上?的呼叫铃。”

输液输里人满为患,为他扎针的护士看他是一个人来的,戴着口罩也难掩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又多叮嘱了几句。

苏琢道了声?谢,病歪歪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没打针的手翻夏恒发来的消息。

夏恒:你怎么?回事,就挑我不在医院的时候生病是吧

夏恒:验血了吗?流感还是病毒细菌?

夏恒:我带小犟在医院驱虫,完了就过来找你。

苏琢费力地打字:细菌不用?在挂水

夏恒:挂上?水了还打字!?你发语音

苏琢把手机凑近嘴边,呼吸间尽是灼热的温度,他没出多大声?:“问你个事,你有权限查到几年之前的患者付款账户归属吗?”

夏恒:不行啊,没那么?大权限,而且这是患者隐私。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不琢:“想起来个人。没事,找不到算了。”

他放下手机,盯着不断往下滴的药水发呆。

这些年苏琢很少会回想家里破产的那段日子,用?暗无天日来形容或许有点?夸张,但总也是不太好过的。

母亲那句扎入他心脏的话让苏琢几近崩溃,那天他在湖边坐了很久,没想到会被?追债的无赖找上?。

明明欠款已经在还,也谈妥了最后期限,但他们总是一逼再逼。

他们找苏琢就是单纯为了泄愤来的,苏琢和他们打了一架,吃了对方人多的亏,身上?受了不少伤。

他好不容易找准了时机跑走?,却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体力不支而低血糖晕倒在某个街角,对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

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他来的医院,对方帮他交了医药费,却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他本想在医院等对方回来,可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苏琢彻夜未归,他的妈妈因为前一天说了难听话而愧疚,不停打电话问苏琢去哪里了。

苏琢不想让她担心,只能出了院回家。

离开前他问护士站的护士是谁救的他,但护士也不太清楚,只说是一个男人,当?时情况混乱,苏琢身上?又都是暗伤,没人去过多注意是谁送他来的。

苏琢别无他法,只能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放在护士站,麻烦她们如果对方回来了,请一定要让对方联系自己。

所以后来哪怕苏琢的电话一直被?那群无赖骚扰,他也没换过号码。

可这几年始终没有人联系他。

苏琢猜想对方只是顺手救人,看到他没事了也就放心地走?了。

他始终没有机会道声?谢,也没有把医药费还给对方。

大约是他现?在的状态太过疲惫,像极了当?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