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悲伤是?从?山崎樋身?上传导到他身?上的。
悲伤的背影泛着?一股死寂的意味,将降谷零印象中那个毒舌、傲慢、高高在上的人变成了一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降谷零不禁猜想,是?什么人让他这么痛苦?是?什么人让他这样失魂落魄?是?什么人让天之骄子变成一块死寂的石头??
降谷零和山崎樋不熟。他当然不知道对于后者而?言,谁能够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当然,当然。他知?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够对山崎樋造成这样的影响。
但他将这个可能压下,不去想它,也不去记住它。掩耳盗铃一样,降谷零身上突然起了一层白毛汗,他急匆匆地踩着?油门跑了,简直是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后的第二天,也是?第三次。
降谷零自己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他将自己从?前的手机卡找了出来,将它插上手机、登回原本的账号的时?候,他有一刻的踌躇。
春鈤
他瞪着?手机屏幕,仿佛在看潘多拉的魔盒。他的手往下轻轻一按就行了,很快就会有答案了,但他突然有些害怕这答案,手指悬在半空,僵持了好一会儿。
他按下了登录键。
等待信息同步、一条又一条地跳出来的这段时?间,是?世界上最煎熬、最可怕的时?间。恨不得它一下子跳出来才好呢、死也死得痛快,可它偏不,它慢吞吞的,凌迟一下刮着?人的心脏。
血肉模糊啊,血肉模糊。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信息声不绝于耳,终于停下的时?候,降谷零看到好多熟悉的名字。他的喉咙哽住了。
被组织考察的几个月里他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恍若天日重现,黑色的大日让他头?晕目眩。
“……”
“………”
“………………”
每个人都给他发了很多很多很多条消息。
但不约而?同地,这些消息都在五个月前终止了。
降谷零回忆起这是?他接受组织考核的那一天,那一天他喝了一罐啤酒,那一天他倚着?栏杆吹风,那一天他在电器店外的电视上听到一个半截不全的新闻。那一天之前有一个人死了,可他不知?道那个人对他这样重要,于是?他这样匆匆地错过了一切。
“节哀。”
大多数人都给他发这条消息,之后仿佛生怕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再没有发过别的。
他往下翻,萩原研二的信息。很平淡的一句话,他早有预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一句话。但他突然发现屏幕开始上下抖动,幅度很慢地抖动。原来是?上面突然落了几滴水,屏幕就这样失灵地偏移了,仿佛世界的天平失衡。
萩原研二说:“小秋走了。”
这仿佛只是?一句出于某种义务的通知?。这之后,对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再说。大概他也和现在的降谷零一样,他们失去了说任何话的力气?。
好简单的几个字啊。好可怕的几个字。好可笑的几个字。
降谷零的眼睛倒映着?这几个字,此时?此刻他变成了一台可怜的故障的电视,尽在屏幕上倾倒雪花点。雪花点是?宇宙爆炸的余晖,稻川秋或许就是?降谷零的宇宙。
他的手指僵硬地像石头?,他的肌肉已经凝结成了冰,他无法打下质问的语句,无法说出质疑的话语,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大概有很多滴。它们驱使着?手机屏幕不安分?地乱动,大概此时?此刻,它们是?这片空间里唯一尚能够移动的东西。
屏幕上滑,屏幕下滑,屏幕上滑,屏幕上滑。
他的瞳孔不聚焦地倒映着?屏幕上关于稻川秋的对话框。
上面有两个红点。
她这个人好无情,确认了他不用这个手机号之后,就一条消息也不给他发。萩原研二他们至少还念旧地偶尔给他发点生活趣事,她就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