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临大敌,精神高度紧绷,额头生出一层痛苦的冷汗。
她真觉得再掺和在谈宿的世界里她就要疯了。
一夜没有闭眼,时穗熬到天亮,眼下浮现两块明显的乌青,白眼球交织细密血丝,满脸的疲倦和颓丧。门板打开,走廊的光透过门缝射进来,猝不及防地晃到她破败的眼,让她畏光缩了缩眼珠。
一刹那的念头,她好想死。
腰酸背痛都是小事,是她心理,真的倦了,坚持不动。她知道只要去求谈宿,他就会放她一马,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他要的,一直是她顺服。
可反反复复去求人真的好累,她的自尊心一次次被打碎了再组建,马上就要再也拼凑不齐,她的心会漏风,会从四面八方涌入刺骨的凉意,让她痛,让她求死不得。
中午的时候,阿岳来探监,见她眼下乌青,嘴唇干裂,瞳中死气沉沉,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凝。但很快恢复自然,满身的冷瑟气息,问得直白:“要和我回去吗?如果留下,你很快就要移转监狱收管了。”
其实他不用说得这么吓人,她知道孰轻孰重。
“回……”
一直没喝水,时穗声音像年久失修的老物件,哑得嘶嘶拉拉的,难听至极。
回去路上,她阖眼休息,不是因为困意,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她没有力气,她现在呼吸都觉得喉咙阻塞,氧气有一口没一口的,供养她苟延残喘着。
偏偏,谈宿今天在家。
阿岳把人接回就驾车离开,只有时穗站在门口。
看着在岛台倒水的高大挺括的背影,她强迫自己像之前那样虚与委蛇,哑声打招呼:“我回来了……”
谈宿稍微侧身,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双漆黑的眼幽幽落在她脸上,像毒蛇觊觎食物,阴冷又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