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张岩石般棱角分明的脸,气质凌厉得像一把嗜血的尖刀。
仅仅是这个距离,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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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的距离。
在钟心眼里如慢镜头一般漫长无?涯。
她?心跳加速,说?不出的震惊仓皇,全身?像寒风中的落叶一般发抖,喉咙被扼住无?法发声。
那一瞬如同被巨浪吞噬,或洁白或混浊或黑暗的浪潮将她?席卷入深海,无?法喘息,无?法呐喊,胸臆被洪流穿透,血肉模糊的一片。
丁骞摊开手,一只?小小的黄色小鸭躺在他的掌心。
唇角露出模糊的微笑:“枝枝,它在这儿。”
又沙哑抑制着喊她?的名字:“心心。”
陌生的成年男性的面孔,极具压迫力?的身?高和?气势。
枝枝自觉害怕,躲在钟心身?后:“妈妈,他认识我们吗?”
钟心缓缓挺身?,护住身?后的女儿,发烫的眼眶让她?视线模糊。
根本看不清眼前人。
“你,你……有人告诉我,你死了……”
钟心极力?瞪着眼睛:“说?你重伤不愈……死在荒山里,连骨灰都没有……”
丁骞伫立在她?面前,哑声道:“我活了下来……”
一直活到?现?在。
“你还活着……却告诉我已经死了……”她?毫无?察觉自己的眼泪滚滚而下,珠串般滑落腮际,滴进衣料。
起初是默默流淌的清泪,而后喉咙里渐渐生出哽咽和?极压抑的呜咽。
他还活着
她?度过?了多少?提心吊胆的日子,多少?肝肠寸断的夜晚,黑夜里流过?多少?眼泪,这么多年如何度过?这些时光。
丁骞沉默又僵硬地凝视着她?。
颤颤地抬起手臂,试图往前触碰她?的脸颊。
他往前走一步。
钟心死死咬唇,痛苦地摇头,仓皇地往后退一步。
枝枝已经懵懂知事,仰头看见妈妈哭得泪流满面,窜出来冲到?钟心面前,两手一拦,护住钟心。
朝着丁骞瞪眼大喊:“走开,你这个坏蛋,别欺负我妈妈。”
她?怒气勃发拗着小小圆圆的脸。
有着和?丁骞一样的清晰眉眼。
他错过?
PanPan
了六年。
丁骞喉结一滚,偌大的男人手足无?措:“枝枝……”
“枝枝。”
钟心哽咽着紧紧搂住女儿。
“妈妈我们快点?回家。”
她?拽着妈妈的手往回拖,要快快逃离这个奇怪的叔叔。
“心心。”身?后男人压抑粗嘎的声调将她?攫住。
晚风里他的声音像黑盐一样干涩咸苦,“枝枝是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我从没想?过?你会怀孕,也从没想?过?……你会把孩子生下来……对不起……”
钟心咽下满腔泪意,抬手抹去面腮的眼泪。
她?沉默着挺直了后背,瘦弱文静的背影隐隐透出几分执拗:“不用说?对不起……人活着总比死了好,枝枝和?你没关系,我跟你也没关系……丁骞,不用和?无?关紧要的人说?对不起……”
她?牢牢牵着枝枝的手,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毅然往家走。
只?是当她?抽尽力?气般软倒在沙发,听见枝枝懵懂地发问:“妈妈,刚才那个叔叔好奇怪,说?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爸爸吗……”
钟心眼眶再一次蓄满泪水,捂着脸默然流泪。
“不,他不是。”
*
丁骞默默在楼下角落站着。
也许再站到?黎明将至,守到?那扇窗重新被阳光照亮,等到?那两张鲜活柔软的面孔再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