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比拟都不恰当。甄士隐那样的人物在那个社会里,即便他主观上再想超脱,也还是逃不出“受夹板气”的总体处境。
书里写了甄士隐两次约请贾雨村到书房小酌。中秋节已经是第二次。第一次就在抱女儿看过会之后,那还是白天很长的夏日里。“来至书房中,小童献茶,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严老爷来拜!”这位严老爷是不速之客。按说甄士隐已无官职,无涉公务,可以不必接待这种未预先约定的客人,但是,“家人飞报”,一个“飞”字,打破了平日甄宅的宁静,要么是那来客身份非同小可,家人早已知晓,要么是虽然以前没来过,但未入宅门便排场来头吓坏了家人,显然,这是来自社会葫芦那上鼓肚的一员,尽管甄士隐已经无职赋闲,也依然不能不立即接待。甄士隐不得不把贾雨村晾在一边,且去应付。谁知那严老爷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甄士隐竟不得不留饭招待,连过书房来招呼一下贾雨村的工夫也抽不出来,贾雨村只好从夹道中出门,自回葫芦庙去了。
原来我读“严老爷来拜”这一细节,只觉得是为了展开甄家丫头娇杏隔窗望见贾雨村,与贾雨村缔结出一段姻缘的情节,后来看到带脂砚斋批语的本子,发现在“严老爷来拜”旁边批着:“炎也。炎既来,火将至矣!”才知道曹雪芹下笔更有深远的喻意。原来这位“严老爷”是不祥之兆,先是甄英莲被人拐走,后来葫芦庙炸供,导致火灾,“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流街烧得如火焰山一般”,甄家被烧成了一片瓦砾场。曹雪芹在谐音字上,没选择“言老爷”、“阎老爷”而偏选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严”字构成“严老爷”的称谓,从创作心理上说,我以为,他是想凸显甄士隐欲隐难隐的严峻处境他主观上要疏离上层,而上层却会在必要时挟目的“来拜”,并令他难以脱身。这也是许多中产阶层的共同处境,上层对他们的“惠顾”往往并非什么幸事,而是不祥的阴影。
但是,对于中产阶层来说,最易给予他们致命打击的,是来自下层的刑事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