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责罚。”

兴武帝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大军即将拔营,兴武帝拍拍女儿的背,继续嘱咐两个儿子,随即抱着女儿上了帝驾。

帝驾舒适宽敞,里面铺了一张窄榻,兴武帝把已经止住哭泣的女儿放在上面,见女儿的小脸都哭花了,兴武帝笑笑,提起铜壶往帕子上倒些清水,跪坐在榻前帮女儿擦脸。

擦完了,兴武帝看看帕子,指着上面浅浅一层土色逗女儿:“瞧这边的风尘多大,麟儿才出去一会儿脸上便沾了一层灰。”

素来爱干净的小公主就被那方脏掉的帕子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兴武帝将帕子放到一旁,伸出右手问:“麟儿觉得,父皇的手干净吗?”

庆阳先看父皇干净宽阔长了茧子的掌心,再抬眸看父皇的脸,她懂父皇的另一层意思,但还是点点头:“父皇哪里都干净。”

没有父皇,天下或许还处在战乱之中,所以她的父皇是结束乱世救万民于水火的真英雄,是大齐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

见了血的小公主还这么喜欢父皇,并没有畏惧父皇,兴武帝心中甚慰,改成靠着榻边而坐,与女儿一起看他这只拿过锄头抓过耗子、握过刀枪杀过敌兵的手:“其实它一点都不干净,父皇杀过太多人了,手里沾过太多血,哪怕那些人都该杀,人死在父皇手里,他们的影子也都深深刻在了父皇的心里,时不时就跳出来一下,让我记起他们还活着时的样子。”

“父皇给你讲过刘文质,他救过父皇啊,可父皇还是按律杀了他的儿子一点都没给他留情。”

“再说袁兆熊,他是半路追随父皇的猛将,父皇特别器重他,器重到你王叔跟邓冲都嫉妒了,三天两头找他的小麻烦。父皇为他撑腰,搂着他的肩膀说他也是父皇的好兄弟,你王叔就嘀咕,说是熊弟才对。”

说到这里,兴武帝笑了出来,一直看着父皇的庆阳就在这个笑里看到了满满的怀念。

庆阳双手抱住父皇的大手,不想让父皇难过。

兴武帝扭头看看女儿,目光平和地道:“放心,父皇才不会哭,从父皇坐上龙椅的那天起,父皇就把昔日同生共死的所有兄弟都当臣子看了,父皇按照战功赏赐他们高官厚禄,为着旧情信任他们封将拜相,这是他们应得的,也是父皇应该给的。但君臣就是君臣,谁敢坏了朕定下来的律法规矩,朕就收拾谁,父皇不给你讲那些为了天下百姓当个明君的虚话,父皇就是为了让自己痛快,一个先背叛了父皇的兄弟,一个从朕的国库里偷几百万两银子的兄弟,朕为何要容他?”

“麟儿还小,不忍心见熟悉的伙伴死掉,那你想过没有,如果袁兆熊驭兵的本事再大些,父皇再笨些,今日一战便是袁兆熊杀了父皇自立称帝,真让他赢了,袁崇礼袁婕就算愿意为你们几兄妹掉几滴眼泪,过阵子他们还是会高高兴兴地当他们的新皇子新公主。”

“所以,心软的时候就想想让对方骑到你头上的另一种结局,想的多了,心自然会硬起来。”

“麟儿,父皇宁可你学父皇经常把手弄脏,也不想你干干净净地任他人欺凌。”

.

车身规律的晃动,庆阳在父皇的龙榻上睡着了,直到听见有人在近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