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

安命早就知道,隐形人能隐形的一定包括自己的身体。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着隐形人的伤口能够判断位置,而是自己的血液。

只不过,下着雨,所以她需要足够大的伤口。

她是故意撞那么一下、被枪打那么一击的。

巨大的震撼之下,身上的疼痛也变得难以追溯源泉,现在满目满鼻都是血腥味和泥土的潮意,他压在泥地里头的褐色都分不清是血还是雨水。

他睁大眼睛看着安命的餐刀一遍遍地刺向他的手臂……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砸。

【还有一分钟。】

手臂不行就肩胛骨,肩胛骨不行就试试胳膊肘,或者看看能不能把手指砸下来,疼痛反复迫使他松手。

他一旦反抗膝盖就会重新踹向他的后脑,他毫不怀疑自己动作一大,自己的下颚就会贯穿自己的大脑。

肩胛骨一片片热意,他的血和对方的混杂在一起。

他知道对方也受了重伤,枪伤正不间断的溢出鲜血,她只是单纯借助残留肾上腺素的动力完成最后一步罢了。

她们都知道,现在的较量关于生死,于是他不留余力地挣扎着拉扯着她身上的创伤,她也在死死扼制他的动作,空着的肘关节不断砸向他指骨。

用泥土做垫的地方只是疼痛而已,叩着枪支的手指却是能在碰撞之中感受到指骨破裂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最后一刻。

枪还是从他手里头滑落。

这一瞬间,他瞳孔骤然一缩。

要死了。

但马上,他忽然察觉到身上女人的力气忽然一懈,原本被控制的身体也可能活动,惶恐紧缩的心脏马上跃动开一股狂喜!

就是现在,还来得及。

他猛地一挺身,奋起反抗,竭力扭动四肢转头瞪大眼睛向后看过去

只能看见枪因为离开他的异能而渐渐显形,空气弹的迸发连带着空气雨水都有着些许扭曲。

【最后十秒……】

“砰”的一声,有某种温热的液体伴随着雨点一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