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韵沉默,无话可说,她很无奈地叹口气,“小渡,妈妈知道你一直很懂事,既然已经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在学校专心读书,少和她来往了。”

“嗯,我知道了妈,晚安。”陈渡嘴上应着,挂了电话。

对温韵是绝不能顶撞反驳的,越反驳她越暴跳如雷,结果对谁都没好处,只能顺着,用她的逻辑去说服她。

陈渡逐渐参透其中规律,只有把所有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把陈佳书摘出去,让自己处于过错且受利的一方才能令温韵共情,这就是她的逻辑,一切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脸面。

他以前从不说谎,说谎话的感觉很不好,但现在他发现了令他感觉更不好的东西。鱼骨头一样卡在胸口梗着。

吃了这么多年鱼,他突然有点想吐。

医院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很多,他看见前面休息区一位带娃的年轻妈妈,怀里的宝宝约莫三四岁大,脑门上贴着幼儿园奖励的小星星,她一手搂着娃一手拿着一本格林童话,小声温柔地读。

与之相距一条过道的,走廊一侧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面容冷倦的女人,眉头紧锁,低头哗哗刷着手机,孩子在一旁又饿又困,抓着妈妈的衣角嗷嗷叫,她不耐地抬起脸厉声叱责,孩子被吓到,哭得更响了,天崩地裂一般,如此恶性循环。管李昊,29⒎764932

整层楼小憩的人都被吵醒,纷纷侧目以示不满。什么脏兮兮的小孩子,这么没有教养。

然而小孩只是小孩,人生头十八年里,脏不脏,幸福与不幸都不是他们能够选择决定的。

陈渡穿过哭声刺耳的走廊,到楼下拿完外卖上来,给了那个哭叫的孩子一块三明治和一根棒棒糖,哭声瞬间停了,闹哄哄的走廊总算安静下来。

他没有在意小孩呆滞愣哑的表情和女人打量怀疑的目光,心想总算耳根清静,提着外卖回到病房。

水已经挂完了,护士拔了针往她手腕上压了根棉签,一边收拾器械一边交代着病嘱,“大概三五分钟的样子,按到不再出血为止。今晚好好盖被子,最好是发点汗出来,明早起床就没事了啊。”

“好,谢谢。”

陈佳书小声应着,陈渡推开门进来,与她视线撞个正着,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走。

“下楼拿了个外卖,顺便买点东西。”

陈渡把粥打开放在床头柜,还有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牙刷牙膏毛巾一次性内裤之类的日用品。

住的是寻常三甲医院的普通病房,有个洗手间不错了,医院当然不会提供洗漱用具毛巾拖鞋,即便真有,他也不敢让陈佳书用。

他又拿出一板健胃消食片,“粥趁热喝,如果喝不下就别喝了,想上厕所叫我一声。”

“......我是发烧,不是骨折。”

陈渡笑了笑,拆了一包奶喝,他也没吃晚饭,但是不怎么饿,注意力全放在陈佳书身上了。她烧刚退,身体还虚着,打完吊针的手抬不起来,只能他一勺一勺把粥吹凉了喂到嘴边。

节气上已入了深秋,夜里气温骤冷,病床配的被子还是薄薄的夏被,陈佳书瘦,体温比平常人低些,也比较怕冷,一床被子根本不够盖的。

她打了个轻嚏,已经躺下的陈渡立即坐起,把他那床被子搬到陈佳书床上,连带他人也挪进了她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