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江阿姨生日,记得不要胡闹。”我哥淡声道。
我还是“哦”。
江蔓是我爸新找的女人,我哥和我都不喊她“妈”,平时很少往那边走动,每年的生日她却总会给我哥打电话。
我知道,她从来没有叫我一起回去的意思。
不过我哥每次都要带上我,我再不愿意也必须得跟着他。
我爸以前是铁路局的机务段领班,干够一年就能分到一间两室一厅的宿舍,我妈难产死后他就带着江蔓和他俩的女儿住进那里。
我哥不会告诉我关于我爸的事情,还好我够聪明,猜得出我爸是个婚内出轨的混球。
穿过废旧逼仄的巷子,我埋着头跟在我哥身后,视野仅仅保持在看得着他皮鞋后跟的范围内。
我哥的西裤熨得直挺,行走时隐约会露出被深灰色正装袜完全束住的脚踝。
我不禁有些出神。
直到门口,我才听见我哥淡淡地一声“江阿姨”。
然后他被女人拉住手,开始亲切的问候。
“蓝雨,”我哥稍微侧开身,将手不留痕迹地抽回,“叫人。”
发觉我这个异端的存在,江蔓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我不情不愿地喊她:“江阿姨。”
“蓝、蓝雨也来了。”去年我拿蛋糕抹了她女儿满脸,江蔓自然有所忌惮。
江雨小我半岁,模样不错,成绩也好,还能弹一手好钢琴。
事情的起源是她让我把名字改了,因为我和她都带了个“雨”。
我说名字是我哥起的,想让我改得去找他。
我哥优秀出众,所有人都爱他崇拜他。我是江雨也是,她自然不会在我哥身上找茬。
于是她开始找着话骂我妈。
手里那块蛋糕挺漂亮的,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都留在了她脸上。
我哥拍了拍我的背:“进去。”
我把两只手都揣在口袋里,顶着那头不伦不类的粉色头发,即将经过江蔓时故意眯着眼睛笑了笑,整个人纨绔又恶劣。
女人仅存的薄笑似乎快要挂不住,退了半步让开我。
进屋,厨房这种地方我肯定不会踏足,那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不会待见我,闲来无事我便倚到沙发上找动画片看。
“喂,谁让你来的?”
头都不用抬,光是听到这个刻薄的声音我就知道是谁。
“我哥让我来的。”我将双腿叠放到茶几上。
“这又不是你家,出去。”江雨指着门口命令我。
“你跟我哥说,他要同意我立马就走。”我眺了眼她。
江雨理亏,抬手就朝我大腿上拧了把。
死丫头不知道留情,我疼得立刻躲开:“你他妈有病吧?”
报完去年的仇,江雨蛮横地扬着下巴看我。
“神经病。”揉了揉大腿,我皱着眉头离开。
转悠到巷口,我找了个墙根儿蹲下,白痴般的听起绑在电线杆上的银色喇叭。
广播员的普通话并不标准,一重一轻地通知着今天卫生院有免费的妇女检查。
我想如果我妈还在,我一定天天逃课带她去检查。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怎么收拾我我都不会跟她分开。
不过我猜我妈肯定舍不得打我。
毕竟世上只有妈妈好。
听了几分钟觉得无聊,掏出手机后我玩起俄罗斯方块。
这游戏是我哥念大学的时候教我的,每次打不过我就找他。当时为了哄我,我哥喜欢在口袋里揣些水果糖,剥开糖纸往我嘴里放一颗,然后我便乖乖窝在我哥怀里看他流利地通关。
在我这个失去至亲的人心里,世上还有哥哥好。
正玩得起兴,我突然感觉到脚边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低头一看,原来是只瘦骨嶙峋的狸花小猫。
它也没叫,只是垫起爪子依靠我,认真盯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