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台山是雍州的一座荒山。宁遥她们从城里逃出来后,便径直来了这里。
一是考虑到殷绥的身体状况,二来……现在官道和相邻州县的城门口都被魏泽布下了大量的士兵。
反倒是雁台山,就在雍州境内,山势险峻又时常有猛兽出没,寻常人难以至及看似危险,反倒是安全。
月色微茫。
夜晚的雁台山像一只巨兽,黑咕隆咚的,像是要把一切都给吞没。
从下午到现在,殷绥的症状丝毫没有好转,反而越拖越严重起来,连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而宁遥……
她也已经累得不行了。
「阿绥,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说不定前头马上就能见到人家了。」
宁遥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一点儿。
夜晚的山路本就难行,更别说她也累了一天、身上还架着个成年男子。宁遥走着走着,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空,身子便直挺挺地往下跌了下去。
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再醒过来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瞧不见白的雪也瞧不见望不到头的枯树,入目只有一片坚硬而粗糙的石壁。
殷绥就坐在她身旁,靠着墙,身子凉得像冰一样,她挨着他,就像挨着一座冰雕。更要命的是,现在这座冰雕浑身颤栗着,苍白的嘴唇哆嗦个不停。
打摆子了。
遭了!
宁遥心头一个咯噔。
「阿绥,阿绥你醒醒!别睡过去!」
她晃了半天,旁边的人总算有了着反应。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好冷……」
怀里的人喃喃道。
宁遥更急了他现在是在把她当被子盖,她也不介意被他盖着,可是……
这冰天雪地的,这下下去不行啊……还有他这身伤……无论如何得先上药才行。
宁遥没有丝毫犹豫,连忙把身上的外衣解下来,又翻了翻带着的包裹,把里头能穿的能盖的一股脑地盖在他身上。
「阿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外头捡点儿柴火,马上就回来。」
她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手,可殷绥虽然打着哆嗦,力气却极大,她掰了半天也没能掰开。
「阿绥!」
「死不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殷绥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他边说边加大了力气,把牢里的人抱得更牢了些。
宁遥不敢乱动了,生怕一动便扯到了他的伤口。
她乖乖呆了小半刻钟的时间,实在是坐不住了,心头七上八下。
「你先把我松开好不好?我先帮你上个药,你这样…你这样……」
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哭腔。
殷绥顿了顿,终于松开了手。
宁遥趁机一骨碌钻了出来。
他伤得极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多少,尤其是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射中了一箭,用得是特制的莲花箭,箭尖上带着小钩,状如莲花,小钩勾着肉,一扯下来便是鲜血喷溅、血肉模糊,再加上又背着她从陷阱里爬了出来……
宁遥之瞧了一眼便捂住了唇,上药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疼吗?疼你就告诉我……我轻点儿。」
殷绥却缓缓笑了。
他睁着双长而媚的眼睛看着她。
明明狼狈潦倒得不行,那双凤眼里却依旧含着水光,一荡一荡的。
他说,不疼。
宁遥心头突得一抽。
殷绥此人,纵然疑心重思虑重,为人冷漠不通情理,甚至不把人命当人命,可是他对她……多多少少总是带着丝纵容的。
若是换了别人像她一样对他,早不知死了多少遍了。
其实……他也怪可怜的。
从小到大没多少人对他好过,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