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3 / 3)

天早上练。今天早上我很晚才开始,记得吗?

还有三个钟头。

整个下午我们之间有一种悲伤的沉默。如果没有他午夜谈谈的承诺,我不知道自己如何熬过另一个这样的日子。

晚餐的客人是一位兼任的音乐副教授,还有一对来自芝加哥,坚持讲破意大利文的同志。那两位男士比邻而坐,面对母亲和我。其中一个决定朗诵几首帕斯科里?的诗,对此,玛法尔达的反应是抓住我的目光,做了一个她常做的鬼脸,想逗我笑。父亲警告我,在芝加哥学者面前不准造次。我说我会穿乌拉圭一位远房亲戚送的紫色衬衫。父亲一笑置之,说我年纪不小了,应该接受他人原本的自我。当那一对伴侣双双穿着紫色衬衫出现,父亲的眼睛却亮了一下。他们俩同时分别从出租车两侧下车,各自拿着一束白花。就像父亲必定也意会到的,他们看起来仿佛《丁丁历险记》里的汤姆森与汤普森孪生兄弟,只是更俊俏而且盛装打扮。

<em>?</em><em>乔凡尼?帕斯科里(Giovanni pascoli</em><em>,1855-1912):</em><em>意大利古典学者、诗人。</em>

我很好奇他们一起生活是什么光景?

晚餐时有个念头挥之不去:今晚我与《丁丁历险记》孪生兄弟的共通点,要多过我与父母或我世界的其他任何人;想着这件事来数算时间,似乎很奇怪。

我看着他们,想知道谁在上面、谁在下面,是特威德尔迪还是特威德尔德姆?。

<em>?</em><em>特威德尔迪(Tweedie-Dee)</em><em>与特威德尔德姆(Tweedle-Dum)</em><em>是一时虚构的兄弟,出现在若干儿歌中,但以路易斯?卡洛尔(Lweis carroll,1832-1898)</em><em>所著的《爱丽丝镜中奇缘》(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em><em>中的描写最为著名。现在常用来指两个形影不离的人。</em>

将近十一点,我表示要就寝,向父母和宾客道晚安。“玛琪雅怎么办?”父亲问,眼中有那种不可能误解的柔和目光。明天再说,我回答。

我想独处。淋浴。读一本书。或许写一段日记。专注在午夜,但让我的心远离午夜的每个面向。

上楼的时候,我想象明天早上走同一段阶梯下楼的自己。届时,我可能是另一个人。我会喜欢那个至今我还不认识的自己,那个可能还不想道早安,或因为被我带上这条路而不想跟我有任何瓜葛的自己吗?或者我仍是走上这段楼梯的同一个人,什么也没改变,什么疑惑也没解开?

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他可能拒绝我;就算没人发现我要求过他,羞辱还是一样的,而且毫无所获。他知,我知。

但我已经跨越羞耻。经过数星期的渴望与等待(咱们面对现实吧),经历恳求与一再挑起的希望、与每一个希望的进路战斗之后,我将彻底毁灭。在那之后我怎么能睡?溜回房间,假装打开一本书,读书直到入睡?

不再是处子之身的我如何若无其事回房睡觉?那是一条不归路!我脑中存在已久的构想如今要在真实世界上演,不再漂浮于我模棱两可的永恒之地。我感觉像是一个进了刺青店的人,最后一次凝视自己光溜溜的左肩。

我该准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