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开山立派以来未断,如何能因事废止?”
方丈悲痛欲绝,“可是小僧的弟子危在旦夕!”
嘀声趋于尖锐,命灯烛火渺然。
在座僧人感染危急的情绪,神色纠结。情感上能够理解这位方丈,理智上仍以坐夏为重。
燃灯佛轻叹,“如此,本座便为你叩问天道。一切纷争,由天做主。”
莲花座前端生出一颗绿种,须臾发芽生长根茎,花苞露了个头,却没动静了。
许久,都没开花。
燃灯佛从未遇过此般结果,不禁疑惑,耐心等待。
另一边,前线已经后撤至流波城。
人手不足,佛力不够,防线支撑不久。自黑气初现、涌泉城陷落以来最主要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甚至越发艰难。随着地域沦陷,佛力越用越少,黑气只会越来越多。
殷羡比照地图,吩咐道:“传令下去,一盏茶以后撤掉阵法,放弃流波城。”
申屠嘉儿大惊,试图劝阻,“佛力至少还能支撑一个时辰?为何要走?刚才通报全城还有一个时辰的撤离时间,分寺的僧人和信徒还没撤离。”
殷羡冷声道:“就是没撤才要走,这些天来申屠出人出力,就不见佛门来人问一声,凭什么?”
申屠嘉儿急道:“佛门问罪下来如何是好?这么对待分寺弟子,刺激到四佛怎么办?”
殷羡轻笑,“就是要刺激他们。”
侍卫依令要退,唐不功插话道:“少主,防线佛力蕴存不少,这么撤走,恐怕他们生疑。”
“死人生疑,怕什么?”
殷羡抬手指个方向,吩咐防线从那儿先撤。
申屠嘉儿惊恐万状,“那是流波城分寺!”
正对分寺的防线破了个口子,沉沉黑气和入魔修士蜂拥而出,争先恐后涌向寺庙。防线彻底坍塌,滔天魔气倾天而下,嚯地压灭金顶佛光。
此时。
闭居正殿的流波城分寺方丈再也按耐不住,当着四佛二尊者的面,联系门下弟子。
方才还能收到断断续续的讯息,现在信息发出不少,却一条回音也收不到了。
方丈捏紧玉牌,声声祈祷。
突然之间,玉牌响起急促的厉声,方丈连忙收讯,就听得对面响起青年僧人的声音。
【师父。】
方丈急道,【师父这就回来。】
【坐夏重要,师父无需回来。】
【其他人可安好?】
浑浊的咳声,惊得玉牌震了震。极远地方的喧闹声迅速逼近,近在身侧的惨叫和哀嚎,掺杂山崩地裂的轰鸣,一切的一切,仿佛传递到玉牌这端,不住颤抖。
沉静的声音近在咫尺,【弟子都在一起。】
方丈又问一遍,语气更急,【你们还安好?】
久久的沉默,【嗯。】
命灯的火光如海啸之下的小舟,微弱飘摇。
【让我看看。】方丈语气哽塞,却不容拒绝。
【好。】
玉牌对面的景象浮现,在座众人屏声息气,无不怔住。迦叶佛没有打断,身经百战的金翅大鹏雕紧蹙眉头。连朱槿都直起身子,震惊得望来。
碎石满地,墙壁倾颓,金顶的佛像摇摇欲坠。尸体躺了一地,还有群群踏着尸体横冲直撞的入魔弟子。
滔滔黑气如乌云压城,吞掉佛像头颅,随时都会压下来。
青年僧人丹田佛力混乱,面容不时流露狰狞的神色,双眼满是黑气,显然已经走火入魔。
【师父。】
命灯的焰苗弱得只剩火星,骤然转暗。
【师父听着。】
青年僧人突然笑了出来,【徒儿修行不足,两次妄语犯戒。】一次劝阻师父回来,一次谎称弟子安好。
青年僧人笑得越发灿烂,【来世,徒儿还想拜入您座下。】
明媚的笑容突变成狰狞的讽笑,再无安宁清净,人性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