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

明蕴之又一次在唇中默念,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竟觉得有几分难受。

她皱了皱眉,抚住胸口。身旁的夫人们赶忙关心道:“皇后娘娘如何?可是有何处不适?”

“无事……”明蕴之缓了一会儿,道:“许是暑热,不妨事。”

饶是如此,旁人也不敢懈怠,立马去请了太医来瞧。

裴彧听闻皇后不适,传了太医,眉心紧蹙。

她本就苦夏,这几日胃口不佳,连最爱的酸枣糕都有些吃不下,若是因着那劳什子花宴中了暑气,他定要好好将她关上一关,叫她长长记性。

裴彧甩下那些还在不住恭维,一朵花儿能赞上数千字的大臣,大步往后宫中去。

陛下驾到,女眷们跪了一地,恭迎圣驾。

明蕴之坐在放了冰的殿中,凉爽之意袭来,已经好了许多。

听闻裴彧来了,笑责了一句身边人太过大惊小怪,这等小事还扰了陛下。虽说如此,她心底也还是高兴的,绽开笑颜,站起身来朝他行礼。

“陛下……”

“不必多礼。”

礼还未行,裴彧便扶了她起身,坐在她身边,看向太医:“先把脉,瞧瞧是什么症。”

他握紧手持,没来由地心慌。

明蕴之伸出腕子来,由太医把着脉象。瞧他那副模样,忍不住道:“能有多大的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裴彧不置可否:“你的话,最不能信。”

她是惯会粉饰太平的。她这样的人,就得他时时盯着,狠狠管着。

总之,她离了他是万万不成的。

那太医把着脉象,面色越来越严肃,默然不语。

他沉吟半晌,道:“臣才疏学浅,有些拿不准,还是请王太医再来瞧上一瞧。”

这话一出,满殿的人都静了下来,不知皇后娘娘是得了什么重疾,竟棘手至此。

裴彧的脸色更是难看,冷声道:“速速让他过来。”

王太医年纪大了,寻常不出太医署,这太医也是如今太医院的掌事之人,他都拿不准……

得了圣谕,王太医拖着副老身子提着药箱匆匆赶到,连礼都没行,就被裴彧盯着扶上了娘娘的脉。

他闭目沉思,摸了许久。

片刻,他抬眼,狠狠瞪向徒弟。

就这么点儿事儿,如何就不敢确信了!

王太医收回了手,恭声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裴彧指尖一松,手持掉落在地。

王太医:“娘娘已有一月身孕……只是时日尚短,脉象太浅,近来娘娘是否又饮了冰饮?”

明蕴之还愣着,怔怔点头。还没等她说话,身边的青竹耐不住欢喜,一连串儿地报了好些菜名,全是她近来苦夏,挑挑拣拣吃过的。

王太医听完,摸了摸胡须:“这便是了。陛下与娘娘无需担忧,这胎象稳固,娘娘凤体安康……”

“赏。”

裴彧忽然出声,站起身来:“今日在座之人,都重重有赏。”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在场之人得知皇后有孕,自是齐齐道贺,听闻有赏更为欢喜,数人的道贺声里,裴彧紧紧握着明蕴之的指尖。

明蕴之第一次,在他从来沉稳的手中感受到了颤抖。

“好,”裴彧张了张口,望着她的面容:“这是好事,极好……”

明蕴之哭笑不得。

一代帝王,如何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含着柔和的笑意,拉过裴彧的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男人掌心的热意和颤抖透过衣衫,传至那个孕育着他们期盼已久的小小生命的地方。

明蕴之弯了眉眼,眸光渐润。

她又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

属于他们的美满,降临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