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得很稳,但逐渐向前驶入山道,仍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些摇晃。经过一个不小的坑时,马车往右侧一陷,明蕴之下意识抓紧了拢在她腰前那有力的臂骨,五指发软,没什么力气。
“别怕。”
裴彧疏冷的声音蒙上了春夜雨中的水汽,
明蕴之松开了手,将臂膀缩紧,身子微微蜷起。
她没有哭,也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慌乱。在马车上独自待着的时光里,她只是觉得很疲累般歪在此处,脑中纷纷扰扰想了许多东西,最终化作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想。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架,只剩一座空壳停留此地。
起初,她还想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被人诬陷,甚至是刻意设计。
但等她回过神来,心中其实已有定数。若非有了确凿的证据,裴彧此人这般脾性,不会轻易袒露于她面前。
外祖父曾说过,明家与柏家先祖都是老臣,跟随着先帝打天下,只是他早早认清帝王无情,及时抽身避世,留得半生安闲。
从前或许没意识到,但如今知晓颇多之后,再算算年月,似乎就是在裴庄两家对娄家出手之时,外祖父就已经看清了帝王之心。
他曾劝过明蕴之的祖父及时功成身退,明家祖父亦是刚强的性子,若非他爱饮酒好美色早早地去了,只怕还要再争上一争。
明蕴之对自己的父兄虽不亲,但也明白他们的性子。当年她年幼,太子选妃,其实是可以不去参选的,是父亲执意送她去,连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没能拦住。
那时除了她年幼无知,知晓些京中弯弯绕绕的人谁都没想过裴彧会活着回来,她很有可能空有一个未来太子妃的名头,然后在太子战死之后,再无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