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从小就知道,他是阴沟里的见不得光的东西,是无法照到阳光的淤泥,是不被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爱的存在。

他厌恶520这个日子,但他更厌恶他自己……

孟诗意听着他平静的叙述,无声攥紧衣角,“然后呢?”

贺西楼握紧方向盘,开在通往山顶的蜿蜒公路上。

然后?

苏菁菁后来也生了个儿子,也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贺承,只比他小三岁。

插足别人爱情的女人成了贺家的女主人,小三的儿子成了贺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他贺西楼始终是阴影里的老鼠。

贺家从来都不认秦筝,更不认贺西楼。

苏菁菁爱贺远舟入骨,苏家在国外绑架秦筝,设计秦筝意外死亡,而她自己被贺远舟厌恶疏离,最后郁郁寡欢,患病去世。

贺西楼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身上永远是脏兮兮的,脸上都是伤痕,在国外人生地不熟,他没有任何朋友。

有只黑色的流浪猫常出没在别墅周围。

它好像也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偶尔看见贺西楼,许是同病相怜,就过去粘在他腿边蹭。

贺西楼跑去把自己的饭喂给小黑猫,忍不住撸它。它很乖很听话,舔饭的时候,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全世界都是他。

他养了这只猫三年。

后来这只猫死了。

被贺承虐待蹂躏致死,甚至还恶意做成漂亮精致的标本,送给贺西楼,笑嘻嘻地说:这是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那一刻,他唯一的念想都断了。

他不恨他那精神失常的母亲,但他恨贺远舟,恨苏菁菁,恨贺承……也恨他自己,恨他为什么要出生。

这些回忆就如同溃烂的伤疤,每一次回想都会撕开新的裂缝,流出腐烂又肮脏的脓血。

“诗意,你会嫌弃我、讨厌我吗?”

贺西楼略微侧头,望向孟诗意,眼神中带着晦涩难辨的情绪。

可孟诗意转头望向窗外,后脑勺对着他,没有安慰他,也没有看他,更没有再说一个字。

大概也是抵触他的。

贺西楼看不见她的神情,抿紧薄唇,喉结滚动,想要说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默默收回视线,握住方向盘上的手背青筋冒起,无声掩去眸底的落寞。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速不算快,温柔的晚风透进来。

孟诗意转头望着窗外,没看贺西楼,紧紧用指甲嵌进手心里,忍住想要哭的冲动。

有一股蒸汽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攥紧了,疼得窒息,疼得呼吸不过来。

她想要跟贺西楼说些什么,却迟迟难以开口。

这些事情,她全都不知道。

她跟论坛上的人一样,都以为贺西楼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尖,出生就享有普通人无法得到的一切,背靠豪门,一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

贺西楼在她眼里,一直是桀骜不驯、肆意痞坏的性格,是天生就享有璀璨光环的少年。

可现实里,他却不是。

甚至他的经历,与她所想象的截然相反。

难怪啊,难怪哥哥曾经跟她说,贺西楼的身份并不简单。

孟诗意低落地垂下脑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她说不出内心复杂的滋味,又想起自己刚才随意送给贺西楼的一块石头,这作为他的生日礼物,会不会伤到他的心?

盘山公路像条扭曲的蛇,越走越狭窄。

天气变得有些阴沉,黑云沉沉地往下压,从远处看像是要吞噬掉整座山。

沉闷、潮湿、压抑。

没过一会儿,下雨了。

细细的小雨落在车窗上,难以察觉。

贺西楼胸腔内闷得喘不过气,逐渐放缓了车速,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