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夫人摇摇头,“钟家是京城第一翰林府,我走出去,除了见太后要行礼,谁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可是又如何?或许,我过得还不如你母亲顺畅。”
她拿出一张银票,“你拿上吧,这是我当姨母的一点心意。”
安大夫婉拒道:“外甥过得还好,这趟出门费用都是聂家出的,暂时不缺银子。”
钟太夫人又是摇摇头,“这是我当姨母的心意,当年你母亲离京,我那会儿在钟家,我婆婆……人已经不在,不说了。我得知你母亲要离京,急匆匆回了一趟娘家。
“总归是亲姐妹,我娘家在跟前也免不了受婆婆刁难,想着你母亲嫁到外地,离娘家远,万一有个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我没法拿我的首饰给她,急匆匆让人打了几个金饰,只给她说了一句:以后有啥事,有姐姐我。后面也后悔没给你母亲多准备一些陪嫁银子,多年没音讯,我也渐渐忘了还有这个妹妹。
“你拿着吧,这些就当我给我妹子的,将来你回了乡替我给你娘多烧点纸,等我到了地下,我们姐妹能见面再叙旧。”
安大夫拿了银票道了谢。
他听到姨母说金饰,说道:“我母亲一直戴着一个手镯,没有任何雕刻。”
见姨母没吱声,明白了,那个手镯就是姨母送的。
母亲说当年有一套,也幸好这一套不精致,母亲以前从来没带出来,也就没被别人惦记走。
这个别人是母亲前夫家吧。
难怪母亲临终前让他过来给姨母磕个头,或许就是那套首饰让母亲度过最难过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镯子随身带着。
钟太夫人说道:“你这么大老远来,原本应该住在家里好好招待你,但你给人看病要紧。不过有时间也过来看看我这快入土的老姨母,我不太方便去王家,你也不必等我派人去叫你,随时过来。”
安大夫答应了。
他离开钟家的时候,见表哥从门房出来,“安表弟,进来说说话。”
安大夫跟着钟翰林进了门房,等着表哥怎么张口问他。
钟翰林欲言又止,鼓起勇气问道:“表弟,承平他……”
也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安大夫回答道:“我和聂家不熟,聂家的情况不清楚。我是被聂二爷的岳父家请来给聂家二小姐治病。”
他回答的语气有点冷淡。
钟翰林沉默。
安大夫不会留下来陪他沉默,站起身道:“表哥,我还有事先告辞。”
钟翰林起身跟着送他出去,刚走出大门,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直接拽着钟翰林。
安大夫吓一跳,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拉着钟翰林苦苦哀求道:“姐夫,让我进去见见我姐吧,我姐除了没给姐夫生下儿子有何过错?总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安大夫一听是内宅的事情,也没回头,直接走了。
钟翰林被小舅子夏琪然扯着使劲挣脱,可是夏琪然死死拽着他不撒手。
一会儿好多人就围上来,钟翰林没办法,只好把他带进门房,没让他进院。
他这个小舅子,是他续娶了表妹之后小舅子投奔过来的。
那会祖母还活着,见了娘家侄孙欢喜,给小舅子兼表弟置办了个宅院,帮着娶妻。
祖母说都是她娘家出的钱,后来才知都是花的钟家的银子。祖母的陪嫁早就贴补给娘家,剩一部分给了表妹当嫁妆。
当年李氏的陪嫁,祖母想扣下一半,母亲和祖母直接吵翻,他也没脸留下李氏的陪嫁。
有一次表妹露出一句:要是李氏的陪嫁在就好了。
他吃惊坏了,单纯柔弱的表妹竟然惦记李氏的陪嫁?
想想也不奇怪,祖母抚养大的表妹,只会想帮着她夏家。
那以后他才慢慢去想母亲说的话,越想越对照,发现自己是个白痴。
祖母娘家在沧州府,表妹八岁时祖母派人接过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