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瑕看着她的广袖,无可奈何,又感头疼,“你来作画,应当穿窄袖,免得待会墨水弄脏衣袖。”

小红杏见他居然没有流露出惊艳之色,不免失望,又捧着脸颊给他看,“我今日为了见你特意画的珍珠妆,美不美?”

玉无瑕抬眸望去,只觉小红杏两鬓的珍珠光华照人,美则美矣,却不利于他观察她的面色病情,是以,他开口道:“你日后来见我,不必化妆。”

小红杏嘴角往下撇,面露不悦之色,显然就是不肯了。

玉无瑕见状,只好又违心地补了一句:“你素颜比妆后更加美丽。”

小红杏一听,登时大喜,追问:“果真如此?”

玉无瑕心中犹豫,见她满脸喜色,只好轻轻点头。

小红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就说嘛,我小红杏果然是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的绝世美人!”

玉无瑕听得汗颜,不欲打击她蓬勃的自信心,转而唤翠篁:“翠篁,你去厨房端一盘生鸡蛋过来。”

翠篁道:“是,公子。”急步去了。

小红杏落座在玉无瑕桌对面:“玉夫子,你今日要先教我学作画?还是先给我看病?”

“看病不急,在尚未敲定好稳妥的治疗方案前,我不会贸然给你开药或施针,你这阵子先将昨日我开给你调理身子的汤药吃完再说。”

提起那些汤药,小红杏面露心虚之色,她早就随手丢掉了,毕竟,她一向不爱吃药。

不过,在玉无瑕抬眸朝她看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一脸镇定:“夫子所言,我记下了,夫子大可放心,一天一副药,我一定谨遵医嘱、按时服药。”

此时,翠篁将生鸡蛋端来了,搁置在桌上。

玉无瑕在桌上铺开一张生宣纸,又拿起一支勾线笔沾了墨水,随即递给小红杏,“你照着实物画几颗鸡蛋。”

小红杏心想,这有何难?

她接过勾线笔,看了一眼鸡蛋,随即在生宣纸上随意勾勒出几个东歪西扭的鸡蛋,末了,她还在底下依葫芦画瓢地画了盘子。

画完后,小红杏沾沾自喜,昂头笑道:“怎么样?我画得很不错吧!”

玉无瑕扫了一眼,不由拧眉,他将那张生宣纸抽出来,放在那盘鸡蛋旁边做参照:“你且仔细看一看,这副画和桌上这几颗鸡蛋有什么相似之处?”

小红杏凑近看,又抬头瞅玉无瑕,振振有词:“相似之处在于它们都是鸡蛋。”

姬晏是个乖巧好学的性子,玉无瑕教导他,几乎不用花费太多心思,现在面对小红杏,他头一回感受到顽劣学生的要命之处。

见她参不透,玉无瑕只好与她解释:“你画的鸡蛋不过随手挥洒而成,轮廓不圆,弧度崎岖,不像鸡蛋,更似石头。”

“在作画之前,你应当先耐心观察清楚实物的模样,再动笔细琢,须得缓缓画之,切记,作画者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小红杏抬手拨弄耳边带着的珍珠耳坠,闻言,懒懒点头“唔”了一声。

玉无瑕见她态度散漫,一双柳叶眸微微眯起,怫然不悦地瞪她一眼。

小红杏立马醒目,停下把玩珍珠耳坠的手,坐直身体,正色道:“夫子教诲,学生记下了!这就认真观察鸡蛋先生!”

说完,她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盘鸡蛋,眼珠子一动不动。

玉无瑕将那张生宣纸重新放回桌上,曲指敲了敲桌面,“你且看这盘鸡蛋一刻钟的功夫。”

他淡声吩咐:“初篁,摆沙漏。”

初篁从柜子里将一个大小合适的沙漏拿出来,摆放在博古架上,开始计时。

玉无瑕见她老实,于是低头继续看《脉症治方》。

渐渐的,小红杏见玉无瑕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了,她又开始作妖起来,一直盯着鸡蛋看好无聊,她一双杏眼滴溜溜的乱转,一会与翠篁对上视线,她鼓嘴扮鬼脸,一会看向初篁,还冲初篁嘻嘻笑。

初篁无奈地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