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是,她印象中,少年吹奏此乐的时候,尚且是不知愁的年纪,空有其韵罢了,怎么现在就这般哀伤彻骨了?

她心脏微微揪痛起来,眉头也拧起。

脑海中,很多画面一闪而过,父严母慈,青梅竹马,嬉笑欢闹,不知愁苦,可最后,只剩下白色的封条,将那扇她熟悉的门扉紧紧关闭,用封条交叉着贴住。

她双手一重,小红杏低头去瞧,发现自己手腕戴上了沉重的铁镣铐。

一个穿着白袍盔甲的男人骑在一匹高头白马上,正定定注视着她,目光深邃平和,像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微弱猫咪,那样的漫不经心,那样的浑不在意。

她好恨,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拽下马暴打一顿,可是,母亲揽住了她,她轻声安抚她:“颜舒,我们走,我们等你爹和星舒来接我们。”

她忽然感到绝望,怔怔发问:“爹和星舒哥哥还会回来吗?”

母亲温柔一笑,以一种笃定的、肯定的、自信的语气道:“他们会,纵使前方有千军万马,也不能阻挡他们来救我们的决心。”

后来的画面逐渐血腥起来,小红杏耳边充斥着刀剑铮铮的相交声,最刺耳的是一声“刺啷”,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可她脑子昏蒙,只余一片黑暗,唯一清楚的感觉便是自己往下急速飞坠的失控感。

小红杏浑身一抖,双眼猛地睁开,彻底惊醒过来。

她抬手擦拭,满头都是汗水,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她醒来了,刚才似乎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睁开眼,什么都不记得了,耳边那阵悠远的笛声倒是变得清晰起来,似乎与她只有一墙之隔。

小红杏懵懵的,听了半响,忽而发现,确实就是一墙之隔!

她气得牙痒痒,拽起枕头,扔向窗外,怒声喝问:“娘的!哪个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屋外吹笛子扰人清梦!”

江过雁灵敏地躲开那个飞来的枕头,停下吹笛子,他站在窗口边,举起双手投降,笑得一脸讨好,“杏儿,是为夫啊。”

“我早知道是你!”小红杏拿绣花鞋砸他,“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存心要吵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