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贺峤的反应很平淡,“跟几个朋友一起,四五年前的事了。”
“两位现在点餐吗?”
方怀业接过菜单,选了几个清淡的菜式,然后叫了一瓶红酒。
贺峤说:“我不喝酒。”
方怀业大为疑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以前不是千杯不倒么?现在怎么……”
“只是现在不想喝。”
关于喝酒的回忆已经太多,劳心费神尚且无法忘怀,暂时不想再添新的。
“好吧,”方怀业笑了笑,“下次你想喝的时候我再舍命陪君子。”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周围的空位陆续有人落座。一对情侣先后过来,女生后到,一坐下就笑着对男生说:“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什么好笑的事了。”
男生接过她的大衣:“得了,又让我猜,没头没脑的事我怎么猜得到。”
“不猜算了,我不说了。”
“别别你说你说,你要不说我可好奇得吃不下饭。”
女生笑着翻了个白眼:“我刚在楼下看见一个男的在车里哭得特别惨。”
“哭?”
“是啊,一个大男人欸,更逗的是他怀里还抱着条狗。”
“不会是狗死了吧。”
方怀业微微蹙眉:“这里怎么变得这么热闹。我记得你喜欢清静的地方,要不要换个餐厅?”
“不用了,”贺峤说,“比这更嘈杂的地方我也经常去。”
方怀业噢了一声,淡笑望着他:“比如呢。”
“比如酒吧。”
见他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要粉饰自我的意思,方怀业大概也感觉到了些什么,指腹在桌上轻轻敲叩,表情似笑非笑的。
菜一样样上桌,贺峤吃得很沉默,全程几乎没有主动说过话。方怀业慢慢地自饮自酌,吃到一半时状似无意地开口:“听说你打算跟我弟弟离婚?”
刀叉微微一滞,贺峤:“嗯。”
“能告诉我原因么。”
“这是我的私事。”
“抱歉。我倒不是有意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这趟出门有任务在身,什么都问不出来回去不好交待。”
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出面帮方家修补跟贺家的关系来了。贺峤当然也明白这一层,因此心里更觉得悲哀,好像自己只有被利用的价值。
方怀业顿了顿,继续道:“贺伯父一问三不知,你这个当事人又不肯露面,我们家老爷子这几天着急上火得就差打人了,一直说大过年的闹成这样太难看,传出去对两家的名声也不大好。”
“那依伯父的意思呢?”贺峤静静地坐着。
“老爷子的意思是最好别离,如果非要离那就拆家不拆伙,鹤鸣跟荣信的合作不要受到影响。”
贺峤静默不语。
“你知道的,我离开这么久了,好多事情又都不记得,公司千头万绪等着我回去处理。在商言商,我也不想一回公司就多个敌人。”
桌上沉默下来,只剩刀刃跟餐盘相碰的轻响。少顷,方怀业却听见贺峤轻声问:“你要回荣信了?”
“当然,我不回荣信回哪呢,鹤鸣吗?”这趟回来他似乎幽默不少。
“那他呢。”
方怀业顿住手,把刀叉慢慢放下,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贺峤微微收着下颌,目光落在自己的盘子上。
“谁?”
他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他你不用担心。”方怀业笑了笑,“方家家大业大,总归有他一口饭吃,不会让他饿死。不过……”他半真半假地拿叉子敲敲盘沿,“我一看到他我就浑身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在这盘菜里边发现了一根头发,既反胃又扫兴。”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贺峤慢慢抬起眸,肃然地盯着他。他回以微笑:“看来我的诚实吓到你了。”
“不。”贺峤与他对视,“我只是再一次确定你的确是你,一点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