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峤坐起来:“你干什么去?”
“没什么。”房门关紧,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听见方邵扬下了楼。
贺峤静了片刻,赶紧套了件薄衫起身,一走到阳台发丝就被吹得凌乱。扶着栏杆往下看,只见花园昏暗的地径灯中,方邵扬顶着风快步走到一棵合欢树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上面照。
顺着这缕光,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树顶挂着的衣服上。接着方邵扬把手机往地上一放,双手攀住了最近的那根树枝。
刹那间贺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匆匆跑下楼去,方邵扬上半身已经钻进枝叶中,整个人离地足有两三米。
“邵扬!”他心跳差点漏拍,顾忌家里其他人声音又不敢太大,只能在下面急得脸色都白了一个度,“你快下来危险。”
方邵扬回过头,从树缝中看了他一眼,没听见一般继续往上爬。
“邵扬你听话!”贺峤在下面仰着头,双眼努力辨认着他的方位,“摔下来不是闹着玩的,衣服我不要了,你捡到我也不要了,快下来。”
“这么紧张我啊?”
方邵扬拽着树枝抖了抖,刻意装出脚步不稳的样子,贺峤在下面跟着提起一口气。贺峤似乎都听到邵扬的轻笑声了,又疑心是自己过于紧张而出现的幻觉。
黑夜里放风筝,风筝跟着线盲目地飞,握线的人只觉得有趣。
三两下捡到衣服以后,方邵扬往下爬了几步,离地面还有一米的时候忽然停下:“峤哥我腿软爬不动了,我跳下来你接住我怎么样?”
“别胡闹。”贺峤心紧,“会受伤的。”
“不会。”方邵扬的声音带着试探和引诱,“除非你躲开。”
这样明显会两败俱伤的局面,贺峤在短暂的犹豫后背过身去:“你再不下来我走了。”
方邵扬又笑了一下,这次大发慈悲让贺峤听见了。
笑声刚收,落地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隔着那层临时套上的薄衫,贺峤的腰被方邵扬搂紧,紧张到僵硬的身体这才松懈。
“刚才就是开个玩笑。”方邵扬撇嘴,“没想到你真的不肯接住我,果然无情啊。”
风筝终于肯收线。
回房以后贺峤躺下不再作声,方邵扬洗完手换了身干净衣服,不经同意就钻进了他的被窝。
“你下去。”
“地上冷,刚才冻死我了。”方邵扬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寒噤,身体缩到贺峤旁边,腰跟胯也跟着贴过去,温度分明比贺峤还要高些。
贺峤侧身背对,心里很怕他继续靠近。
“换个姿势,你这样我抱着别扭。”他把贺峤的头抬起来,让贺峤枕着自己的右臂睡觉。
“你不抱不就行了?”
“不行,有事求你。”邵扬似假似真,“所以得讨好你。”
贺峤凝声:“什么事?”
“爸爸说下个月要考核我,如果我的表现可圈可点,七月就可以正式进荣信。”
“这种事我帮不了你。”
“你可以,因为你是我上司。”方邵扬笑了一下,“他知道我现在在鹤鸣,也知道你在教我做生意,让我跟你好好学。所以接下来一个月,派点有难度的工作给我做怎么样?只要我有一点拿得出手的成绩,到时候就能回荣信做基层了。”
他用了“回”这个字。
贺峤心滞了一下:“同样是做基层,在哪里都一样。”
“这怎么能一样?”方邵扬嗓音清明浑然,半点困倦都没有,“在鹤鸣我工作做得再好都没有用,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回荣信就不同了,哪怕我做基层,接触到的也是荣信的员工,以后他们都会是我的下属。早一天跟他们建立联系,早一天让他们认同我的能力,我就能早一天”
话说到这儿,他大约意识到太过了,忽然收住话锋。
贺峤淡淡问:“早一天什么?”
默然片刻,方邵扬离他又近了些,额头抵在他背上静静地听心跳:“我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