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向易水径直起身离开房间。
等到向易水再回来,祁光已经专心致志陪向宝珠完成美术作业了。
向宝珠的美术作业一般就是画画和手工制作,譬如画大森林、全家福,剪纸,捏橡皮泥等。
向宝珠总是让祁光帮她完成美术作业,因为她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也懒得动手。
只见祁光似是很随意地翻动手指,用不了多久就用橡皮泥捏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红眼睛小兔子,向宝珠惊奇又高兴,小心翼翼捧着小兔子,惊叹道:“好漂亮啊。”
小兔子半站立,前肢乖巧地缩在身前,右后腿伸到前面挠脸,短短的尾巴被捏出了颤抖的痕迹,憨态可掬。
向宝珠摸了摸小兔子的眼睛,“谢谢爸爸。”
“不客气,宝珠喜欢就好。”祁光说:“只是等下宝珠要自己给小鱼涂色了。”
向宝珠瘪嘴,看向易水,“那妈妈”
向易水抬手,“停,我不会帮你。”
笑话,向宝珠不喜欢美术作业的基因还是从她这遗传的。
向宝珠回头求助祁光。
祁光还是没答应,为避免自己抵抗不住弹衣炮弹,他去洗手间洗手。
向宝珠连忙把小兔子放进透明的盒子里,然后跟了进来,“爸爸,你为什么要演佣人啊?”
祁光挤洗手液的手一顿,随即继续。
终于还是来了。
之前在休息室时,祁光就感觉到了向宝珠对他饰演角色的些许不满。
向宝珠出生在晶莹剔透的高阁中,阳光充足,鲜花缭绕,她交好的一两个朋友都是与她身份相等的人,不是某个高官政客的小公子,就是知名上市公司老板的千金。因此,除非必要的吩咐,她不会跟家中的佣人有任何交谈。并非轻视她们,而是在她的认知中,她跟她们不是同一类人。
就像人跟碗筷,人只会在要吃饭的时候使用到碗筷,除此之外,人跟碗筷就不会有任何接触、往来。
祁光饰演太监即佣人,在向宝珠看来,就是将他自己从人变成了碗筷,一种死得不能再死的死物。
祁光凝视着满是泡沫的、逐渐在水龙头下被冲洗干净的一双手,他回答:“总得有人演这样的角色。”
“为什么是爸爸?”
为什么?
就祁光自身的原因:现在他不具备多层次的演技。也没有可供他随意挑选的资源不正当的资源他也不要。
“没有为什么。”祁光的声音蓦地低沉下来,“宝珠,你要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我,下次就不用来了。”
向宝珠一懵,“爸爸……”
“你别凶宝珠。”
向易水早就跟着过来了,倚着门框旁观父女俩,这会听得不对劲便插了话。
不过刚说完话,向易水就后悔了。
比起祁光,她似乎更凶。
向易水着急地观察祁光的表情。
祁光没有恼她,将视线转回到向宝珠脸上。
向宝珠一张白皙稚嫩的小脸浮现出惊惶与无措,很是让人心软。
祁光不免放轻声音:“对不起,爸爸没有要凶宝珠。爸爸的工作就是这样,宝珠不想看就不来看。”
“有空的话,爸爸再回去看宝珠。”
祁光擦净双手,蹲下来平视向宝珠,安抚道:“别怕,别难过。”
“不怕,不难过。”向宝珠钻进祁光怀里,头在祁光肩膀上,呆呆地想:比起她,好像爸爸更难过。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
夜深了。
向易水与向宝珠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动作整齐划一,望向祁光。
然而祁光背对着她们,正在讲电话,并未注意到她们。
等挂了电话,祁光回头一看,母女俩握着一大一小的吹风筒,笨拙给自己吹湿漉漉的头发,好像这是一项精密的技术活,稍一分神就完成不了,以至于她们必须全神贯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