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心溪更加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镜头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窗户外的一丛开得洋洋洒洒的粉色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的花语是,喜悦,期待爱。
吻戏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了。
拍完后,祁光惯例和导演、搭档及其他工作人员们礼貌道别,然后下场,回到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换衣服。
换好衣服,祁光站在镜子前,平静地审视着自己。
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祁光终于动了:从置物架上抽了一张卸妆巾擦嘴,擦了一遍感觉没干净,又擦了一遍,还是没干净,继续擦。
没一会,双唇就红肿了。
祁光把暴力破开了的卸妆巾丢到垃圾桶里,打开水龙头,用手接水洗嘴巴。
猝不及防被跑进嘴里的水呛到,他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什么吐出来才罢休。
果然,很恶心。
除非客观地用工作的心态看待,否则被一个不爱的人亲吻真的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
祁光抬起头,镜子里的他刘海湿漉漉的,眼周如嘴唇一样殷红。
祁光抬手覆镜子,似是要借此遮挡被映照丑陋内心的自己。可不知是不知不觉中力气加重,还是镜子本身就经年不堪用了,“嘭”的一声,大大小小裂缝出现在镜子上,将一个他分隔成无数个。
“祁光?”
屈家俊充满关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祁光深吸了口气,故作寻常,“镜子突然碎了。没事。你先走吧。”
“可是”
“易水就在片场外,等会我会和她一起回酒店。”祁光道。
换衣服间隙,他看到了向易水刚发来的信息。
她应该一整天都在外面吧?
祁光继续道:“你去机场吧,记得带上我给阿姨准备的礼物,就放在沙发上,明天记得替我和阿姨说声生日快乐。”
“好,我妈要是知道你也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指定高兴坏了。”屈家俊答应下来,“我先回去了,你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会的。”
听着屈家俊离去的脚步声与关门声,祁光缓缓闭上眼,任由手上细微的痛感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
半晌,他睁眼,洗了手,擦干手,再拿出几块创口贴将食指与中指的伤口包扎好。
戴上口罩,刚出休息室,祁光就和杜蔓文碰上了。
两方打了个招呼。
祁光随意用手将遮眼的刘海往后脑勺梳去,而后戴上棕色针织帽。
杜蔓文瞥到他手指的创口贴,问道:“怎么一会的功夫没见你就受伤了?”
祁光不欲多谈,“没什么。”
杜蔓文看着祁光,笑道:“可能是戏里照顾你照顾习惯了,总觉得你就像个瓷娃娃,要仔细呵护着,不然就要碎。”
剧里的谢斯与祁光是截然相反的人,除了破案,一无所长,连照顾自己都勉强,如果不叫外卖就是就着水煮蛋吃白饭,还经常因为想案件入神摔倒或者被撞,弄得小伤不断。孙心溪为此经常去他家煮饭,后期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约会散步时,孙心溪都要像带小孩似的紧牵着他的手,防止他撞树撞墙。
杜蔓文的助理奇怪地看了眼二人。
祁光闻言一怔,刚刚咳嗽拉扯了嗓子,声音格外沉闷,“我不是谢斯。”
杜蔓文也怔了怔,随即笑道:“也对。”
笑容却比之前勉强。
一出片场,祁光就看到了向易水站在她给他买的商务车边,她俨然如秋季里一树黄金叶披拂的银杏,绚丽却庄严。
“你不是也带了车钥匙过来吗?怎么不上车?”祁光走近问。
“嗓子怎么了?不舒服吗?”向易水挽住祁光的手臂,“我想早点看到你。”
“没什么。”祁光拍了拍她的手背,“上车吧。”
“好。”向易水应道,余光扫过不远处杜蔓文的保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