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1 / 2)

陈叔叔是当年跟父亲关系最要好?的同事?,如今已是铜安镇派出所的所长。

前年7月,她成年后第一次回去,第一次去拜访陈叔叔,便声泪俱下地央求陈叔叔能调取证物,让她看一眼父亲的那封“陈情书”。

她看到了。

迟深在陈情书中说,那三人出狱后意欲报复他,将?他引去仓库进行?围殴,而他在打斗中被此起?彼伏的伤痛逼得发狂,冲动之下先后将?三人杀害。

他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祸,对不?起?身上的警服,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群众,唯有以死?谢罪,恳求大家不?要打扰他的家人,所有的罪责与罪过,由?他一力承担。

陈叔叔告诉她,他们在案件勘查过程中也发现了诸多与“陈情词”不?符的蹊跷,出于对迟深家人的保护,在大力安抚好?受害人家属的前提下,经所内合议,便采用?迟深的“证词”将?案子给结了。

事?实?上,案发后他们是找到过她们祖孙二人的,也都知道迟遇失忆,把那天以前的事?情全忘了。

奶奶哭着求他们,说儿子已经拿命抵了,就?放过他活着的无辜的妻女吧。

迟遇失忆是真,他们没法审问、逼问一个洁白如新生婴童的孩子,也不?忍心将?一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推入“血债”中。

而失踪的翟烟烟,他们始终没找到下落。

后来,迟遇改名、祖孙的户口迁移以及房屋出售也是他帮忙办的。只是卖房子的钱,奶奶都请他拿去以迟深的名义赔给了三名死?者的家属。

所里的同事?们筹了一些钱想给她们,奶奶拒绝了。

还请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找她们,也不?要再惦记她们。她会好?好?把小遇养大成人,铜安镇的一切她们就?都不?带走了。

杀一个人,或许可以用?防卫过当来自证“清白”,但连杀三人,谁会信你是防卫过当?

连迟羽默自己都确信不?了,当时?的父亲是被逼无奈,还是杀红了眼。

毕竟,她在想杀了陆新明、李龙凤、萧奕时?,若非时?悠晚一次次唤醒她,她会真的杀了他们。

而那个时?刻下的她又哪里符合身处绝境、防卫过当这些因素?

迟羽默知道父亲是不?希望妻子和女儿陷入非议、声名尽毁,不?希望明明她们是受害者却还要被世人指指点点,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挺不?起?腰,才将?她们都送走的。

父亲办过很多案子,对这类黑白混淆、是非颠倒的情况太?过了解。

再有“疯女寻仇”的先例在前,父亲定然是“怕”了。

怕他一日?不?偿命,怕他在牢里一日?不?死?,他的家人就?一日?不?得安生,他的小遇就?,就?更不?会再理解他、原谅他。

父亲留下陈情书跳楼自杀,以命抵命,独自承担了所有罪名与骂名,以换家人安宁。

所以她也犹豫过,如果自己站出来说出当年那几个人绑架她和母亲威胁父亲的真相,警方会不?会因此对案件性?质进行?重新认定,父亲的“苦心”会不?会白费,母亲若在世,那母亲的生活会不?会因此而遭遇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她在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铜安镇住了两?天后,她发现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

十多年过去,这里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铜安镇了,哪还有人记得迟深,哪还有人记得他们。

于是她再次到派出所,把自己还记得的那部分亲身经历都讲给了陈叔叔。

绑架她和母亲的是四个人。

其中有一个叫“强子”的男人在绑她时?被她狠狠咬破了手臂,她尝到了血腥味,还听到那个男人骂了声晦气。

把她们母女转移到某个地方固定后,“强子”就?说手臂被孩子咬得太?狠,痛得要死?,他不?干了,他要回去给伤口消毒。

四人爆发了剧烈争吵,还有推搡,然后她就?没再听见有“强子”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