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紧了祁无澜的指骨,沈识庸将烛台稳稳放回?祁无澜掌心。

祁无澜眉心微紧,旋即下意识地要躲开。

又?顿住。

如今已然没有了需要忌惮的人,也没有了故作?疏离的理由。

自祁无澜手中接过?了祛妄烛,司文叹道:“枉我们自诩是高洁的神族,还与魔祟对抗了千百年……”

耗时千百年,到头来,却竟是连自己一族的号令者的身份都未曾弄清楚。

如此荒唐,恍若大梦一场。

梦醒时分, 只余面面相?觑,一切成空。

沈识庸安静半晌, 倏然伸出手,握紧了祁无澜的手,“这些年来你疏远我,是否因为还在怪我当初一意孤行违背圣意,非要守住城中百姓……害得你奉旨前?来,陷入敌军埋伏,枉死途中?”

低头看向交握着的,掌纹相?融的双手,祁无澜沉默数秒,道:“当年的圣旨,是要我驻守原地,按兵不动。”

沈识庸一愣,神色愕然地看向祁无澜。

祁无澜道:“当初抗旨的人,不止你一个。”

起初成神后,每日都盼着能再相?见,但真正相?见后,却发觉已然不能心意相?通。

于是将竭力掩饰的真实心意,藏在每一次佯装无意的擦肩,每一句刻意冰冷的言语。

纵然克制不住地做了多次闯天?书阁的野猫,也要将压抑不下的情愫费心假装作?凶恶的獠牙。

直到此时,才终于能毫无顾虑地坦诚相?告。

“你是为了城中百姓。”

祁无澜闭了闭眼,涩声道:“我是为了你。”

“且从未后悔。”

在周围神明的惊呼间,沈识庸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祁无澜。

绕过?吵闹起来的人群,白无常走到一旁,偷偷拉了拉仍然愣着的黑无常,“……走吧。”

如今尘埃落定,以他?们复杂的身份,无法被任何一方接纳。

黑无常罕见地没有回?嘴骂人,转身跟在白无常身后。

却有一只手迅速伸来,将两?人拦住:“走去哪儿?”

白无常动作?一顿,看向出手的茴余。

“你们不是想?把地府的那些杂活儿都丢给我干吧?”

茴余板着脸道,“既然人家雍离饶了你们一命,所以要是还觉得自己有什么罪孽,你们就给我呆在地府,兢兢业业地干活,好好还个干净。”

“……”

白无常回?过?神来,重重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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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离错开视线,循声看向闪身接近的春非晚。

停在雍离面前?,视线扫过?仍被雍离护在身侧的苏忱,春非晚清了清嗓子,迅速道:“如今帝爻死了,神族无首,而且我刚刚探查过?了,那些神将大都元气?大伤,剩下的这些人里?,唯有那凤凰与清芜会难对付一些。”

春非晚伸出手,向着雍离递出掌心的传音玉牌:“但苍梧岭已率人候着了,只需打个招呼”

后头的话未继续说完,春非晚停下来,静静看着雍离。

但话语间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

当下境况对于魔族,可以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良机。

只要雍离一声令下,便可以彻底扭转颠倒神魔两?方的局势。

甚至是

苏忱垂下眼睫,扫过?远处一群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愕中,一时茫然无措的神明。

甚至是,令神族完全?覆灭。

“我天?,”同样听懂了春非晚的言下之?意,圆球紧张道,“她们是想?趁机把神族灭了吗?!”

“雍离有之?前?被神族灭族的记忆,又?知道了一切都是帝爻搞的鬼,那现在她……肯定是想?报仇!”

脑海里?闪过?当初在徇魔窟见到的地狱一般的景象,圆球伸手抱住脑袋,“要是神族被灭族了,算不算是重大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