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醒来后“多余”的交流,是最后一日的清晨,她开口问,要不要看看羽衣夕颜如何开花。

然后被人胡言乱语地搪塞而过,一去永别。

念及此处,雍离恹下眼皮,眸色渐沉。

梦中的她当初想不明白,只当对方真的是含蓄羞涩,才会处处躲避。

现今才知道,不过是忍耐至极,不肯与魔头再多一秒虚与委蛇。

苏忱后背莫名一寒。

雍离的眼睛是眼尾微挑的丹凤眼,清冽却惑人,然而眸底浓墨沉沉,如深潭无波,渊隙失光,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现在这双眼睛里分明没有怒意,苏忱却觉得距离感陡然上升了。

应该是因为她站的确实有些远。

苏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微麻的手脚。

看着人起身,雍离收回视线,漠然看向远处。

轻巧的脚步声如料想中一样响了起来。

但却不是向着离她远去的方向。

那声音停在她面前,苏忱问:“你好些了吗?”

这次的语气雍离听得很清楚。没有讥诮,没有阴阳怪气,仿佛真的就是一句简单的关切。

雍离静了一秒,回看向苏忱,应声:“嗯。”

语气很淡,但苏忱察觉到,昨晚的杀意已经消失了。

雍离眼神落在苏忱身上,蓦地顿了一下。

少女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但被骨鞭穿透的那处衣衫上破了洞,将衣领拉扯得变形,沿着精巧透雪的锁骨往下,露出一块晕染着浅桃的冷玉肌肤。

眼睫垂落,雍离漠然错开眼神。

没有了那古怪的灵花的影响,这点蹩脚的小花招不会入她的眼。

苏忱在雍离转头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拢了拢衣领,途中不知拉扯到了哪里,倏然一阵疼痛。

仔细摸了摸,是衣领剐蹭到了颈上被雍离咬出来的伤口。

那处伤口已经结痂,不知牙印是如何排列的,摸上去有些像凌乱的纹路。

余光注意到苏忱的动作,雍离恹下眉眼。

那并非是普通的牙印。

在溟火侵扰下,雍离动作不便,便以那种方式在少女身上结了囚灵印。

顾名思义,囚困灵者,画地为牢。

如果苏忱昨晚弃她而去,那么只要苏忱离开鸣歧山,出了印记所划定的十里范围,便会触发印记,爆灵而亡。

苏忱收回手往旁看了看,在雍离左侧找到一块石头,扫扫尘埃坐了下来。

这样的角度,她随着雍离的目光看过去,便可以看到雍离眺望远处时眼中的景象。

印象里,雍离似乎很喜欢坐在这处崖壁旁安静地远望,看似像倚靠着石壁,腰脊却始终是挺拔的,微昂的下颌透着一股子天然的孤傲。

三年前苏忱只顾着离魔头远一些,如今却有点好奇,雍离到底是在看什么?

苏忱试着看过去,如果没有迷瘴浓雾的遮挡,从这里应该恰好可以看到鸣歧山的山顶。但如今看过去,满眼只余下沉闷无边的阴霾。

并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

但苏忱还是认真地继续看了一阵子,两个人便就这样坐着,都没再开口。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小半米的距离,可在这空荡的崖底,依然像是并肩而坐

仿佛是什么熟悉的好友。

身旁的气压明显更低了些。

缩在光屏角落的圆球管理员刚刚醒过来,看清楚这一画面后又紧张地默默缩了回去。

苏忱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昨晚她和雍离之间并没有发生过去那种荒唐事。至于那个吻,苏忱认为不过是帮助雍离的手段罢了。

首先解决了同心姝的问题,苏忱心里只觉得开了个好头,如今面对雍离,甚至有些轻松起来。

但没能轻松多久,雍离突然道:“昨晚你叫了我的名字。”

拖着慵懒尾音的语气轻飘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