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她鼻翼与唇角间游移,描摹出她的微笑。然後他的指腹又落到她发上,俏皮地挠她的痒。
他低语,“今天要出去吗?”
她摇头,没有。没课,没约会。他笑了。
“我也没,”然後,又一个甜吻後,“这是不是说我们能有一整天的时间在一起?”
欢呼雀跃,像被注入大量兴奋剂,血管急速膨胀,身体似要摆脱地心吸力,轻飘飘的。
“我很快回来。”华高边用鼻尖摩挲她耳缘边轻哼,在他下床前,她的躯体与四肢已被挠出连串电流。
德芬看着,赤裸的、可爱绝伦的──从她这有利的角度──那美味的裸体,刚起床的凌乱卷发,带着浑厚肌肉的背梁,窄臀以及圆俏的屁股,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像古希腊英雄的雕塑──他从床缘大步走开,半隐身在用以隔开工作室与睡房的竹屏风後,他回头瞟了她一眼才进浴室。一股热流来袭,彻底掩没了她。
心驰神荡,心口爬满朦胧的想望,她软滩在床上,深吸一口气。一辈子哪够花?她想跟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想了解他一切的一切,通过他去挖潜内里的她。可或许她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她不敢奢望像他这样的男人会为她腾出生活的空间。即便他愿意,她也不觉得他俩的生活真能融混在一起。也许她就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也许只剩今天了。
可也或许不是,也许他真想跟她在一起。她不敢想象在分开那麽多个月以後,他从新出现只为与她过一夜。他不会这样对她的。他也想要她,想要他俩在一起的。她都要高兴得笑出声音来了。
然後,她所有温暖的、甜蜜的快乐迅速冷却、龟裂。床几上,那已被拆封的避孕套包装。华高没说、没问什麽。可她必须得告诉他。
是她毁了这一切。他已经来了,他们本来有机会的,可被她搞砸了。心口的重击越发沈重,当华高赤脚的走路声响起。到屏风边时他特地停下,裂嘴笑露出一口白牙,摆出个健美先生才会做的恶搞姿势,带点滑稽的赤裸在她面前。她听到自己怪异、空洞的笑声。脑里粘满浆糊,困惑的不知该说什麽,作何解释。
“嗨。”华高的笑容消失,“怎麽了?”
他来到她身旁。紧揪着胸前的羊毛被单,裸身坐在床上的她,突然害怕在他面前如此暴露。他抚摸她脸颊,吻她秀发。
“芬,怎麽了?”
“你没问避孕套的事!”
“是没。”他温和、平静的噪音传来。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是有一点,”他道,语调里没有哀伤或愤怒。他不在意。她是怎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对他而言算是什麽?起码不是她预期的那样。
“那,那你为什麽不问我?”丑大了。她怎麽像个泼妇一样?明明自己是有罪的那个,反倒先指控起他来。
“德芬,”他边揉她长发边抚慰道,“你不欠我任何解释。”
“可我想解释。”
“好的。”
她喜欢这样。他静默的忍耐,用他的嗓音、他的眼神给她空间。但她仍不知该如何启齿。她感到自己的五官揉皱成一块,脸蛋火烫烫的,肥大的泪珠滑落,滞留在鼻翼旁。
“芬。没事的。”
他的平静安抚了她。
“这几个月,华高。如果早知你会回来,我可以永远等下去的。可我以为……”
“我知道。没事,我保证。”
“如果一早知道,我就不会……”
“你是不是……”
他眼睛变红,嘴角轻搐,但他的嗓音依旧低沈、平稳。